他们已经在路边停了有一会儿了。车打着双闪,在雨中一下下地,很规律。舒时燃确实不愿意。他故意这么问,就是在提醒她,选择不多。毫无遮掩,就是明晃晃地把“我就是趁人之危”几个字写在脸上,一副逐利的姿态。向来好脾气的舒时燃被他激得想骂人。无耻!倏地,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季析跟着睨了一眼。是严懿的电话。舒时燃蹙了蹙眉,直接挂掉电话,把手机调到静音。季析收回目光,说:“他不是什么好人。”舒时燃回嘴:“难道你就是?”季析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总归比他好。”舒时燃:“……”季析:“你可以考虑考虑。”“住哪里?先送你回去。”他表现得很有耐心,仿佛在进行一场得心应手的谈判,进退有度。舒时燃住在川松壹号,公寓座落在江畔。她回到家洗完澡已经是十点多。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她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手机上有四个未接电话,都是严懿的。微信上也有他的留言。-严懿:燃燃,你来过stay?-严懿:你是不是看到了。再两条是隔了十分钟发的。-严懿:燃燃,你能不能接电话?-严懿:我们谈一谈。舒时燃退出聊天界面,去搜万棱的新闻,果然看到很多被举牌和敌意收购的消息。她越看心里越沉。一个电话打断了她。她看了几秒,接通电话。“燃燃。”舒时燃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沙发上,声音冷漠:“你想谈什么?”“燃燃,抱歉。”严懿语气愧疚。舒时燃不耐烦听他道歉,觉得虚伪可笑。“那是你初恋?”她问。严懿:“嗯。”舒时燃知道严懿有个初恋,两人是大学同学。有过往很正常,她一直不怎么在意。“什么时候开始的?”严懿:“没有,是在北城遇到的。”怪不得有次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打回来的时候又有点不对劲。舒时燃:“分手。”电话里,严懿沉默了几秒,没有拒绝。“万棱的事我听说了。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万棱的事?”“跟你没关系了。”舒时燃要挂电话。严懿:“万棱的事我会尽力帮忙。”
他顿了顿,又说:“你别为难她。”他想用帮助万棱来跟她做交换。舒时燃气笑了,气得头跟着疼。亏得认识那么久,他居然觉得她会去为难他的初恋。“少在这里装深情,既然一直对初恋念念不忘,你追我干什么?”不等他回答,舒时燃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追我。为了我的家世、人脉。”严懿:“我本来也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的。我对你动过心。”舒时燃听得反胃,“结果初恋回来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发疯,去为难别人?我要为难也是为难你。”说到这里,舒时燃讥笑:“另外,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严懿:“对不起,燃燃。”舒时燃再也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该说的都说了,也分手了,以后别联系了。”她拿起手机,挂掉电话。房间里安静下来。舒时燃扔下手机,揉了揉头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让火气渐渐消下去。接到这通电话,她的愤怒和失望大于伤心。几秒后,她抬眸看向挂在那里的西装外套。下车时她把西装穿了下来。刚才严懿让她别为难他的初恋、会尽力帮她的时候,她想到几个小时前在路边,季析降下车窗跟她说可以帮她。与严懿说的“尽力”相比,他是那样的自信且笃定。她一直知道严懿跟她在一起多少是看重她的家世,不过无所谓。在她看来,结婚不是谈恋爱,是要有点交换的。她图的是和他知根知底,图他稳重,以后能一起好好经营婚姻,结果换来的是他和初恋旧情复燃。万棱是她妈妈的心血,是她妈妈留下为数不多的东西了,一定要保住。季析和严懿看中的一样。相比之下,季析至少坦诚多了。而且她能在季析那里得到的,是更实际的东西。国内的夜里到凌晨正好是美股的交易时间。在另一座座落在江边的公寓里,季析正在书房,面前是两块屏幕,上面红红绿绿的是各支股票的涨幅、现量、美股大盘系数等等。跟他连着语音的是此刻在曼哈顿的ke。“jaziel,你今天怎么了?”开盘没多久,ke就感觉到了季析的心不在焉。季析漫不经心地看着副屏上的自选股,“没什么。”没过几秒,他说:“我今天做了件冲动的事。”ke:“什么?”季析的指尖在桌面轻点,打了个比方:“我在一家公司遇到困难的时候趁火打劫,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ke:“那又怎么了?提要求又不犯法。我们不是经常这么做吗?”季析顿了顿,说:“我怕被拒绝。”ke不太理解他的话,说:“那就说明那家公司的情况还不够紧急,可以再逼一下。这是必要的手段。”季析没有说话。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不说这个了。”季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点开。倏地,他的眸光动了动,指尖猛然顿住。-成交。这场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也没停。戴姣今天又出差去了。舒时燃早上到事务所,先叫人开了个会,讨论工作安排以及一些项目的具体进度。她把负责吴家那个酒店改造项目的人员安排了一下,把吴天齐也加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