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拓的深色皮肤上看不出脸红,但他明显反应了一下,才辩驳说:“我只是说,不光是金钱,其他任何事情,你有需要都可以来找我,别随便欠外人的人情。虽然你没同意,但也不能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可乘之机。”李未末没有表情地笑了一下,反问,“罗老板是外人,你不是?”“——我当然不是。”韩拓语气变重,“我们曾经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对你有不轨的心思。”李未末一愣,良久,他垂下眼睫,看着木地板,说:“你说的有道理。”韩拓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表达错了意思,但又不十分清楚具体是哪里造成表意偏差。“不是,我的意思是”韩拓试图纠正。“我饿了。”李未末看着韩拓,表情明显告诉他自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李未末的视线从韩拓的脸上移到手上,——那里是空的。韩拓想起来今天急匆匆地一心回家找李未末,忘了买菜。韩拓:“我现在去买——”李未末:“要不我们出去——”窗外:“咔嚓——轰!”窗外一声雷暴响,震得天空感觉都要裂开,瓢泼大雨随即而至,噼里啪啦击打玻璃,那声音如同无数只蝗虫飞扑上来,李未末能听到楼下人声喊叫和奔跑的响动。上海时常会有黄色雷电暴雨预警,有时准,有时不准。这种天气谁都不愿意再出门了,李未末对韩拓说我去看看冰箱里还剩什么,随便凑合一下好了,便走进厨房。没过多久,李未末在推拉门边探出半个脑袋,“汤圆吃吗?黑洋酥花生馅的。”韩拓说可以,走进厨房要帮忙,李未末嫌挤,把他推出去了。“烧个水而已帮什么忙。”李未末接水,放锅,开火,二十分钟后端着两碗汤圆出来。李未末没开电视,两人端端正正坐在餐桌两边,沉默地咬着汤圆。韩拓用瓷勺从碗里舀起一个,咬了一口,黑芝麻馅从破口处缓缓流出,和雪白色的面皮相得益彰。颜色,材质,口感完全不一样的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也可以很和谐,很甜蜜。李未末发现韩拓吃着吃着发起呆来,又看到他的嘴角有黑色的馅料残留,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让韩拓擦擦,别发呆了。韩拓的目光从黑白分明的汤圆慢慢移到李未末捏着餐巾纸的手上。那手很白,和小时候一样,被白炽灯的灯光一照,更是白得透明。连手背血管隐约的青色,都比一般人浅淡许多。李未末不知道韩拓在想什么,见韩拓没反应,捏着纸巾的手再次大幅度晃了晃。晃了一下,不晃了。
韩拓伸手攥住了它。韩拓的体型大李未末一圈不止,手掌也一样,覆上去后就只能从他小麦色的指头缝隙中看到一点雪白的皮rou。李未末有点吃惊,缩了下胳膊要把手抽出来,韩拓没让,还往自己身前又拉近了一些。韩拓的手掌包裹着那团雪白,指腹无意识在柔嫩的手背上轻轻揉捏,——比糯米汤圆还软的触感。韩拓的眼神发直,他看着那只还欲挣扎的手,像是被什么奇妙的东西魇住了。韩拓嗓音低沉,“小末,我刚才说错了,我想说我对你没有那么单纯。”李未末脑子发懵,都是空白,他被拽住的手背上突然感觉到些微的压迫力,两片shi热的东西正贴在上面。韩拓在吻他的手背。李未末猛地站起来,汤勺落进碗里溅出少许汤汁,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李未末的余光里闪过一道白,紧接着是又一下雷电轰鸣。“轰——”李未末的心跳也跟着一震,他眼神无措又慌张的在前方没有焦点地乱飘。韩拓没有松开李未末的手,他从桌子的另一头绕过来,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李未末反应过来转身想跑,被韩拓一把从身后抱住。“末末”韩拓轻声呢喃,他低头看到李未末莹白的耳垂,忍不住再一次贴上去,他没有用牙齿咬,只是用嘴唇夹住用力抿了一下,李未末就发出小猫一样细弱的叫声。韩拓身上太烫了,李未末觉得自己如同裹着棉衣被无数火炉围在了中间,火势越烧越旺,没有一点要熄灭的迹象。又像赤身裸体站在盛夏的太阳下,全身没有一处不被炙烤,皮肤红肿,起泡,头晕,心悸,接踵而来。偏偏韩拓还越搂越紧。“——我这次回上海就是为了你。”感受到李未末的挣扎,韩拓收紧了手臂,他不想勉强,但他已经浪费了十年,不想再等了。“你穿着我的衣服,留着我送你的东西,你记得我的生日,你在医院病房外徘徊不敢进来。那天你口口声声说我要报复你。好,我现在想到怎么报复你了,你接受吗?”“我想让你和我在一起,小末哥哥。”韩拓的声音有点低,夹杂着雨声回荡在李未末耳边,原本应该是听不太清的,但每一个字,李未末都听得很清楚。李未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在李未末不知道的时候,韩拓去了一趟李未末的外婆家。韩拓爸妈让韩拓准备了些礼物,代他们向李妈妈早年的照顾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