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这位贴身丫头不是因为犯错被赶出来的。叶严心里暗想,就叫人包了十两银子给雪枝做盘缠,让护卫送她去。
宜宁与乳娘去投宿。乳娘与那村妇交谈,罗宜宁却听到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其实她是已经料到了的,所以倒是平静得很,回头正对着迎面赶来的叶严他们。他带着很多人,甚至有些人身穿甲冑。
叶严到她面前跪下,他还在喘气。抱拳道:「夫人得罪,此次来寻您,倒也不是为了待您回去了。都督大人先前吩咐过,若是他情况危急,就让属下送您去英国公那里!」
罗宜宁微微嘆了口气。
但若是叶严反应过来追过来,还是没有办法的。罗宜宁就叫赶车的挑荒僻小路走。这马车可能是用来送货的,里头什么也没有。
宜宁让叶严进来,告诉他送雪枝回保定去。
「你的孩子,他已经找回来了?」宜宁重复问了一遍。
宜宁这时候其实并没有走远,毕竟带着宝哥儿。那乳娘的确她提前收买了,乳娘是乡下人,叫她用重话一吓再编个凄惨些的故事,就答应了帮她。这时候正坐在辆简陋的马车里,宜宁心砰砰地跳,她觉得这法子太冒险,很可能是跑不了的。没想到运气居然还可以,那护卫没有起疑。
刚跑了到了一处农舍外,农舍里只住了个村妇,圈了些鸡在喂养。天色黧黑。宜宁让车伕停下来,先在这儿歇。
罗宜宁摆摆手:「我什么都明白。一会儿我让叶严派人送你回去吧。」
境的军况。陆嘉学领兵到大同后强势反击,把瓦刺逼出了雁门关,镇压住了大同。魏凌所领的宣府与陆嘉学联手成一股军力,暂时稳住了边关。
罗宜宁皱眉问:「陆嘉学出事了?」
宜宁嗯了一声,五味陈杂。
「雪枝。」罗宜宁拍着宝哥儿的背,静静道,「我一直想问问你,你的孩子真的走失了吗?」
雪枝坐在一旁听着婴儿的声音,把一件披风搭在了孩子的身上。
叶严叫雪枝跟着他走,雪枝刚收拾了个小包裹,走到门口又看她,突然走到她面前磕了个头,才跟着叶严一起走了。
叶严摇头道:「这也说不准,但是已经五日半点消息没有了。一般是凶多吉少的,但是瓦刺部那边照样没有得胜的消息……故没有人知道究竟怎么了。草原情形复杂,有可能中了埋伏,也有可能被困了。您上马车吧,属下送您去英国公那里在!现在都督未守住大同,五台县也很危险。您到宣府会更安全。」
叶严气急,这简直猪脑子!那乳娘肯定早被罗宜宁收买了!
他抬起头,脸上的神色有些严峻,语气说不出的沉重:「都督大人领兵追出大同,追入了瓦刺腹地深处,后就没有了踪迹……」
她望着罗宜宁的面容,有些犹豫,「我是说了谎的,不过倒也不全是谎话。兴哥的确是被人牙子拐跑了,只不过都督大人找到我的时候,就把兴哥送回我身边了。只是他带我来照看您的时候,让我就按没了孩子说,这样还能静心照顾您。您放心,知道您远在金陵有孕,我是愿意来照顾您的。」
「雪枝,你想回去吗?既然你的孩子能放心地留在保定,恐怕也没有和夫家闹僵吧?若是你想回去和家人团聚,那便走吧。」宜宁继续说。没有谁不想和家人团聚,雪枝跟她的主仆情谊其实早就圆满了,现在对她来说,更重要的应该是家人了。陆嘉学让她来伺候自己,肯定也是有胁迫在里面的。
他随手揪了旁边的人过来问:「夫人人呢?不是让你们看着吗!」
叶严愣住了,他还以为是雪枝犯了什么大错,正要说话。罗宜宁就摇头:「你送回去便是,陆嘉学那里,我去跟他说!」
雪枝点头:「都督大人做事心细……」
雪枝觉得鼻尖发酸:「小姐,我是自愿来的……您别这么说。」
上次瓦刺部受了重创,此次与鞑靼联手反击是愤怒至极的,不然也不会势如破竹地衝到了雁门关。所以虽然暂时逼了出去,但是两部凶猛,恐一时还不会罢休。
雪枝愕然,居然心里一跳。然后她苦笑了。也是,自家小姐看似无害,实则内心很明白的,怎么会不怀疑呢!
被他抓着的护卫结结巴巴地道:「夫人说,您同意了她去五台山,先带了那丫头出去准备。我见乳娘还跟着夫人……」
宝哥儿在她怀里小小地打了嗝。罗宜宁把他竖着抱起来拍嗝,宝哥儿软趴趴的脑袋就伏在她的肩头,发出细细的呀呀声。
也不知道侯爷究竟在想什么,边关告急,还要让他去照看个女子。这人原在侯府的时候,他和副将还以为是个瘦马,没想人家真有做侯夫人的一天。只是奇怪得很,侯爷这举动着实像是软禁了。叶严慢悠悠地走回来,当他看到屋内私下无人的时候,脸色顿时难看了。
他带着人追出去,却一眼看到官道上有快马疾驰而来,尘烟滚滚,马匹脖子上繫着红缨,他立刻指挥众人先停下来。
雪枝这次却没有再说什么,嘴唇紧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