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享一切。直到新历18年,摩西的来信上浮夸的文字才稍微沉淀了下来。也是在这一年,杰勒米的生活发生了改变。新历18年,秋。雨。杰勒米起得很早。准确的说,他一夜没睡。一种难以言喻孤寂攥住了孩子的灵魂。他艰难地熬过了昨晚后,带着一种急切的、想要寻求安慰的想法,给他的笔友写下了新的信件。to 摩西:今天下雨了。摩西,生命的消逝就像雨水一样吗?我的外婆去世了。医生很早就跟我们说过,她可能熬不过今年的秋天。因为这个秋天实在太冷了。不只是气候的冷,还有弗里德里希地脉中魔法元素干涸的影响。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很奇怪。我们这儿原本1个铜币就能买到的饼,现在变成了3个铜币一张。弗里德里希政府的领导人前几天才发表讲话,说不会让粮食涨价。但他们就是涨了。政府也没有什么表示。我想投诉这些商贩,可一旦真这么做了,到时候他们都会联合起来,拒绝给我们卖任何东西。如果在前几年,外婆身体还好的时候,她肯定会和这些家伙吵起来。可妈妈——我的母亲并不认可我的想法,因为我们现有的富裕生活,就是现在这样的规则导致的。她告诉我,我们是既得利者,不应该去推翻我们自己。这很奇怪,对吧?毕竟我们只是普通的法师,和那些穷人比起来,我们除了掌握了不同的生存技巧外,没有更多的区别。外婆总是叫我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她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现在,她已经没办法在对我说“让我的小杰勒米自己实现自己的愿望”这类的话了。——其实并不怎么难过的杰勒米年少的孩子拿着笔走了一会儿神。
杰勒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纸张已经shi透了,他摸了摸信纸上被泪水浸shi的部分,然后又拿出一张干净的信纸,重新誊写了一遍。-------------------- to 杰勒米:to 杰勒米:我想安慰你。毕竟哭鼻子的小鬼也有得到安慰的权利。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或许,你可以给我指引,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才能够有效地安慰到你。但我可以肯定一点,难过并不能让你长高,也不能让你学会新的魔法,不过它可以阻止这些。我没有外婆。应该说我从来没见过我的外婆,我只听说过她的故事,如果她能活到现在,我相信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外婆。我的父亲在我小时候经常给我讲她的故事。说她是一个机敏坚忍的女人,是一个不拘泥于小节,行军布阵宛如天马行空的将才,她打过许许多多的胜仗,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可惜我们家没有人能继承她的衣钵。就连我的父亲,也没从她那里学到什么Jing髓。我的母亲总说我是家族的罪人。因为我的出生带走了他们的性命。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他们是英雄,他们都像赞颂他们的人说得那么好,那么,我一个刚刚从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婴儿怎么有本事夺走他们的性命?你瞧,我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混蛋。我母亲是圣行教的信徒,你知道圣行教吗?那是南边的奥莱利瑟人创建的教派,他们侍奉着预言之神卡尔特罗,认为地上的生灵从出生起,就带着命运加缚的原罪。玻利瓦尔大瘟疫那年出生的婴儿,都被他们称为瘟疫之子,瘟疫之子生来就背负着瘟疫杀人之罪,他们要终生要为此赎罪。这套理论最大的功劳是限制了在玻利瓦尔大瘟疫那年出生的洛lun佐皇帝,给了想要谋夺他权力的人一个正义的借口,好让他们举起战旗,指向中央帝国。我的母亲就奉行圣行教那一套原罪理论,认为我生来带罪。当然,圣行教的教义也不是全无优点,圣行教高层也有实干家,他们创立了新的医疗体系,推广教义的同时给了底层人民学习文字的机会,同时统一了圣行教教区内部的语言,剔除了不少残暴血腥过头的陋习。他们也没有像别的教派那样,把他们认定的灾厄之子直接处死——如果他们这么做了,在发展阶段,大概就会被那些大人物们找机会剿灭。他们还有“神所赐予的休息日”这种说法,给了贵族享乐的借口,也给了平民休息的假期。但是,信了他们的人中有谁是全善的吗?没有。这里面要仔细分析的话,那东西可就太多了。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你可以去翻翻看一些杂书,例如《预言的神恩:圣行教轶事》,作者科lun是圣行教的大主教“圣言”的查拉斯的笔名,里面很多事件都经过美化包装,但也是实事,查拉斯本身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你可以把他的书和玻利瓦尔官方出的《洛lun佐大帝》系列对照来看。他们——圣行教的那批人是一群将恶行包装成神恩的恶棍。而我,我是一个混蛋,混蛋当然不可能真的相信恶棍的话。所以,我要说,我的外婆活到现在,她肯定会是一个好外婆,但她绝不会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