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是要出门买东西,不舍得她走。宋迤快步走开,她知道宋迤走得快是想早点回到她身边。宋迤回到餐厅里,低声对金先生说:“她不想过来,说今晚要留下。”“这样吗?”坐在旁边的金萱嘉恰好听见,她转头朝苏缃那边说,“唐蒄不想走了,怎么办?”“随她的心意吧,我和小彩云拦不了她。唐蒄在家里无法无天惯了,督军也是晓得的。”苏缃站起来,从容地说,“往常她在外头玩得再晚,也会在明早九点前回来。”看不出她是否知道唐蒄的计划,若是她知道,怎么还是这么不急不忙的表情?宋迤心下忐忑,金萱嘉却觉得扳回一城,她猜宋迤哄好了唐蒄,唐蒄明天回不回还不一定呢。金先生礼节性地要送苏缃出门。宋迤险些慢一步,拦住他说:“唐蒄找你,只叫你跟我去。”唐蒄做事总是心血来chao,金先生看不出唐蒄的意图。他对金萱嘉道:“萱嘉,代我送一送苏小姐。”金芍雪立马跳起来,不等金萱嘉发话就拉住她说:“我也要送我也要送,走吧,我们送干妈到门口。”149 ? 翻罗袖◎爸爸的倭瓜落了◎绵延的地毯如同鲜血染就。金萱嘉被金芍雪拉走,不合时宜地走神想着脚下会不会将地毯踩出血来。苏缃和小彩云走在前头,不时转头和金芍雪说几句话。仿佛真的是来吃个便饭,可她这时候来,真的一点打算也没有?金萱嘉知道自己家里和她是什么关系,若是高俅和宋江能和乐美满相敬如宾,那今晚苏缃造访才算不上荒谬。她挥手叫人去请宁鸳,总觉得有个人跟自己站一边更好。她是不敢再信金芍雪那个墙头草了,即便那是她妹妹。真是世事易变,金萱嘉在心里自嘲道,以前还跟金芍雪说一家人不存两样心。一行人慢慢走到门外,苏缃站在夜色里,像是在等着什么的样子。大概是在等车,车还没来,金萱嘉抬头看书房的窗户,开着灯,估计是唐蒄在里面。正是唐蒄在书房里,金先生走到楼上是没在走廊里见到她,宋迤照旧推开门,他看见屋里的唐蒄,立时觉得不对。这地方不是谁都能进来,一般都会上锁。钥匙在他手里,唐蒄是怎么进去的?他瞟宋迤一眼,宋迤只看着唐蒄,没跟他对上眼神,他凝气走进屋里,说:“我来了。”文件被唐蒄随手翻乱,废纸般丢在地上。唐蒄只拿了感兴趣的放在手里,她啪一声合上档案,抬头笑道:“金先生。上回跟你说了那样的话,难为你还肯单独见我。”
“这有什么,你当时是在气头上,”金先生踱到她对面,说,“我更是没想到蒄妹妹还愿意见我。”宋迤带上房门,他的心提起来,锁上的房间和人数优势,最适合行凶杀人了。金先生低头整理袖口,很自然地将手伸进衣襟里,肋下藏着一把关键时刻用的袖珍手枪。在这样的时刻里,宋迤用沉默掩饰心绪,只有唐蒄和他一样镇静。唐蒄像是不解,吐字清晰地问:“为什么?是不是你做过亏心事,要时刻小心防着我向你报仇?”把难以启齿的话坦荡地摆到明面上来,也是对他的侮辱。当年的唐蒄敢不敢这样说话?金先生想着,他握住枪柄,说:“这世上有几个人是真真切切没做过亏心事的?我亏欠的人太多,要是个个都想害我,我如何防得过来?”“说得是。”唐蒄从书桌后走出来,金先生以为她要动手,她却只是走到宋迤身边,笑着说,“其实我今天是想来谢谢你,当初你没有接见我,我就没有机会认识宋迤。”“你和宋迤能认识怎么会是我的功劳?”金先生深知这个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是想不用见血就解决问题,“我有许多地方对不住你,不知道能不能功过相抵。”“这话说的,金先生不会有错。”唐蒄跟宋迤对视一眼,耸肩道,“我也没有资格给金先生判无罪。”宋迤还呆愣着,金先生从这个态度里看出她知道唐蒄的计划。果然是从前的那些事让她记恨了,换成他他也一样会记恨。金先生望着她挑明道:“看来以后要叫督军派你去当法官。苏缃今晚带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话。”他知道宋迤怕他,他手里捏着把柄,宋迤能不对之产生恐惧吗?他记得那几绺头发被烧着时宋迤的表情,那时看见的人都觉得火烧到的不是剪下的头发,而是宋迤本人。“那我就长话短说。”唐蒄手上没有东西,金先生用目光检索着,是刀是枪,她要拿什么作为武器?唐蒄仍是目不斜视,用交换礼物的语气说:“你扣着宋迤老师给她的东西用来威胁她,是不是这样?我要把她的东西拿回去。”金先生亮出枪口:“是督军的命令吗?”“不是,”宋迤抓住唐蒄的手,唐蒄没被吓到,“跟别人没有关系,是我想帮宋迤把重要的东西拿回来。”金先生的目光滑向唐蒄身边:“宋迤?”宋迤紧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握住唐蒄才稳住了心神,说:“交出来吧。也好体面些,不是吗?”“看来上回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就算督军发话要保我,你也不会让我安全回到北京。”金先生劝说无效,又转向唐蒄,“蒄妹妹,你和苏缃一起来,不怕牵连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