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混沌之初,天地蛮荒,时序混乱,生灵万物朝生暮si,千年流转电光石火,流年若梦。古之有国,名曰寒辰,沧海之北,雪山之巅,其民仙灵,超脱生si,司天掌道。
垂眸杯中,酒清倒影浊,蔚暮雪幽幽说了一句:「果然福祸相依不假,若是活着因私心相残,生就不如未生,宁可朝生暮si,生不知苦,si不知恨。」
原来当年蔚暮雪出生关外,蔚父失踪北地,蔚母深寒环境中生产,恶疾上身,甫回苑城便身卒,蔚暮雪也许是胎里带来,才这样t弱多病。
闻言,蔚暮雪开开心心捧起酒碗坐回窗前。「姊姊请。」
辗转千年,天降陨星,落地之处野火蔓生,天地尽焚,寒辰自此灭迹,亡後,万物得年而生,山林萌而江海起,走兽生而鸟禽出,陨星坠落之处,草丰水沛,四季不绝,久之,民傍星而居,聚落成国,尊为圣物,名九转青石。
——霎时间,眼前又是那棵参天大树,树上开的花浮现一张张面孔难辨的人脸凋谢落去,蔚暮雪惊然回神。
「听你满口之乎者也,还是个道理麽?你坐下吧,我现在抄书分不出神,抄什麽念什麽,你听便是。」
蔚暮雪随意道:「青陵以北长年漫雪,自古青陵关外不进生灵,王师出关亦唯有覆灭,大父至於麽?」
四姊轻笑。「你过得什麽醉生梦si的日子,谈什麽人生,怎麽就不弹琴呢?」
「这种开荒之说毫无根据,大父一生商贾,怎竟对这种书有兴趣?」蔚暮雪一口饮尽,又倒了一碗酒。
然战有尽时,分久必合,寒辰遗地,神兵降世,其不老不si,不生不灭,却道不承寒辰,自名伍氏,一时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走,回房睡觉去。」
而蔚暮雪只是还想着,那个下午,四姊还跟她说了些什麽?
凝神思索间,思绪悠长。
蔚暮雪仰头一叹:「弹琴的人多之,知音的人少乎,不知音而抚琴者,盲从也,我若是盲从,就真的不能谈什麽人生了。」
蔚暮雪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对自己的期许,凡是跟游手好闲败家享乐八个字无关的事务,皆不理会。
正要跨出门,四姊连忙把她给唤住:「你这孩子,不过看几个字有什麽难,nv孩儿整天闲睡像什麽话?」
「小六,当年父母青陵关外走了一遭,还生下了你,你不就是关外进来的生灵麽?」
觑了她一眼,她四姊重新提起笔来。
说到此处,蔚暮雪默然,她心中雪亮,祖父搜集北地传说未必是为了生意,毕竟父母亡后家里几个兄长四处从商,从此不许再过青陵关,兴许还是想查明当初父亲失踪的事。她总觉得北地之行最後就她活了下来,或许是自己带克。
既为国,国者,家也,家者,私也,彼青石坠地之际碎散八荒,众主皆yu集天下青石而为一己之力,纵横天下,使万人俯首,不日兵戈扰嚷,杀声四起,万民哭号。
现今地图上除了商yan及其封土,北方关外仅写着太渊两字,自古是未开荒之地的意思,除了雪,没有人知道那片土地上有着什麽,长年以来近边关的城池久居之人多有失忆之事,失忆後镇日游走,北去出关後就再也不见人影,不知缘故,无法可施,如此久之,大部分城市都已南迁
蔚暮雪想着四姐又来了,要说什麽话,总要绕着问了一圈,才教人知道她想说什麽,因而只望进杯中琼浆,半真半假道:「我的天地乾坤,都在这杯中。」
知道四姊就是看不惯她虚掷人生,一定会留人,她顶嘴道:「看书不是难,是闷,我这宁可睡一觉,梦里蝴蝶领我,寻幽访庄周,我俩饮酒谈人生,胜过走万里路呢。」
四姊见她如此,也愧疚说错了话。「你别多想,生意之事是我私心揣测,你是知道我的,虽然也想建功立业,无奈nv儿身,不能像你几位兄长。大父早已不再提太渊之事,这书稿是几日前一位故知君夫子送来的,我看全是编造,大父不过随手留看吧。」
四姊自是叹了口气。「我们贾人之家,首重眼光,放眼商yan,还有什麽地方能做我们蔚家的生意?」
四姊继续说道:「青陵关外广袤北地,百年来鲜少有人踏足,真正是什麽样尚无人知,对祖父来说,还充满着许多机会。」
允之立刻要拦,蔚暮雪却还是给了,果然是主子犯傻,做奴婢的怎样都无力回天。
只见酒肆里哪里有抚琴的nv孩,余音回荡,琴前坐的,是名琴师男子,衣冠楚楚,一曲奏罢,其他酒客或坐或站,满室叫好,掌声迭起,只有蔚暮雪恍然若失地坐着,难以回神。男子起身,逐桌地讨赏,每桌都说些吉祥话,直到蔚暮雪桌边,却只静静站着,微笑以对。蔚暮雪缓缓抬头,见男子的脸变幻中透着方才nv孩的模样,原来一男一nv两张脸,竟有着一样的神韵,并非两貌相似,却若双颜和合。出神间,蔚暮雪向允之取了荷囊,竟将里头的钱悉数给了琴师。
四姊停笔,思索了一会。「你说这天下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