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尚存的那一丝侥幸彻底被击碎,他两手按住她的肩,力道很重,嘶声问,“既然你这么爱他,爱到不过几分相像便要据为己有,为什么不去找他?””何必跟我纠缠在一起?”他几分颓唐地落下手臂,脸别过去,简墨望见他幽深眼眸一瞬而过,眼底似乎发着红。其实想过无数次这样对峙的时刻,但好像,还是她更理智一点,近乎是麻木的,她轻声开口,像是宣判着什么,“周悟去世了。”她补充,“大学的时候。”呵。褚逸清听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荒唐。所有的一切全都得到解释。因为那个人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所以他才有资格成为替补。他永远,永远也争不过一个死人。嘴角自嘲勾起抹笑。褚逸清站直身,定定注视眼前人一秒。过分镇定的面容宣告着无所谓。过分平静的语气昭示着对他的残忍。他看一眼,再看一眼,随即捞起外套转身就走。手腕被握住,似乎是她少有的主动挽留。却是在这样的时刻。“你去哪?”简墨其实没用什么力气,所以褚逸清稍微用力一挣便挣开了,但她的手再次固执得握上来,近乎执拗道,“你去哪?”冰霜一般的月镀在她微微扇动的眼睫上,相当无辜的一双眼,此刻盛满迷茫一般的情绪。像航行至孤岛的一叶扁舟,不知归途。褚逸清将她的手拂落,嗓音恢复如初见般冷漠,甚至还要更加凉薄,“去一个看不见你的地方。”他喉结几度滚动,终究是讲不出更加恶毒的话。简墨听罢,垂下眼眸,淡声道,“那我走吧。”她顿了下,补充,“毕竟这是你的家。”这语气就像是没有得到糖果的小朋友,强忍失落。褚逸清眸色转深,没再看她,大踏步行至门前,背着身道,“我走。”门推开时,外面亮光透进来一些,简墨忍不住抬头,望着那人将门毫不留情甩上。他没有回头。哪怕一秒也没有。“砰”一声,好似心口枪响。而他们无一幸免,全部中弹。简墨缓缓蹲下身,两手抱住膝盖,明明是自己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但真的发生时,那近乎将人吞噬的孤独却始终无法消弭。时至今日,她完全无法理直气壮,更做不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与开脱。或许这样便是最好的选择。简墨暗暗想。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有些无法控制的难过?……
褚逸清关上门,倚墙边摸出根烟,手抄进口袋摸打火机,想起落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他垂眸,那烟安静躺在他掌心。下一秒,褚逸清忽地嗤笑声,将它拦腰折断。心头几分躁郁,面沉如水。他伸手将领带抽解,随手捏在掌心。是她赠送的那一条。更沾染过她的痕迹。褚逸清不觉更烦闷,抬手将领口纽扣往下解几颗。当初,她笑意盈盈倚在肩头,眉眼生动,语调慵懒,启唇间为他们这段关系附赠诸多限制。那时的他很清楚,这只是一场游戏,不动心是无需言明的潜规则。他们是对方无法昭彰的秘密,是夜色中相拥的午夜情人。他们可以做所有亲密的事情,却唯独不会相爱。可是现在,越界的是他,忍不住窥探,要一个结果的也是他。真相剖开,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再呆下去,只会更加狼狈。褚逸清迈出电梯,叫了个代驾,一路疾驰。在某片绿荫下,他猛地命令其停车。刹车踩下,手背青筋暴起,他走去便利店买打火机。某个瞬间,他点着烟,却没有抽,任那鲜红化为灰烬。簌簌而落,灼烫他手背。这场名为暧昧的游戏,他输得一败涂地。——片甲不留。宋珂最近在学怎么追姑娘。说起来还真是要命。想他一世英名, 从学生时代起便是诸多少女梦中情人,结果万花丛中过一遭, 分明片叶没沾身,到头来却还是遭人嫌弃了。人家说他看着就不像好人。宋珂站在镜前,看着那镜中映出的自己,微长卷发,丹凤眼,面容瘦削,下颌线清晰, 身前露出的那截锁骨除了性感,没别的词能形容。他偏头“啧”一声。这瞧着不是挺踏实可靠的吗?而且他这么帅, 哪里不像好人了?他分明是那种会把女孩子护送回家的三好先生,好不好。他拿起手机,思索半晌,正准备寻个人解解惑,那门铃忽然响起悠长一声。宋珂不由皱一下眉。别看他平常狐朋狗友多得很,但真能让保安放进来, 一路畅通无阻到他家的,还真没几个。去开门的短暂时间, 宋珂脑海中依次闪过几个名字。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褚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