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原本澄澈分明的眼睛里多了一层雾,她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雾的后面,周羡均再也看不分明绵绵的想法了。好似有道曾经为他敞开的门,又重新合上了。周羡均心里涌上莫名的失落与慌张,他的手握成拳又放松舒展开,反复几次,等心口的情绪散去,周羡均才开口,低缓的语气难得带着几分认真:“往后等你遇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时,你会感激今天做出的决定。”“嗯,我会的。”江眠低垂着头,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现在的周羡均让她又想起了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刚才有一瞬间,江眠都以为是他又回来了。她喜欢上的第一个人,一个总是温柔的照顾包容她,时时刻刻关心着她,为了让她多吃一点饭,会带她去吃遍全城各个好吃的店,每个节日都会送她礼物给她惊喜,怕她生气会给她用草编小狗的男人。他也常用这样低哑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江眠想起那些点点滴滴,眼眶又烫又疼,视线都模糊成一团团色块,她不敢抬头,也不敢再眨眼了。“周羡均,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江眠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恳求。周羡均看着江眠簪着鲜花的盘发顶,他伸出的手轻颤一下,又默默收回,背在了身后:“好,”既然绵绵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哭,他就装作不知道吧。他们明明才认识了半天,他却很难去拒绝她。周羡均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但你问了我这么多句,也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了。”江眠点了点头,依然没抬头。周羡均看着江眠饱满的额头认错似的点了两下,他忽然有些想笑,真以为不抬头就藏住了?真有本事就别掉眼泪呀,看得人心里也跟着堵得慌。周羡均问之前喉咙有点痒,他忽然想抽烟了,他拍了拍裤袋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羡均后悔了无数次他为什么要学着绵绵问什么破问题,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我们之前真的是相爱的恋人吗?”妈的,太羞耻了。他还是第一次说这么脑残像是在调情的低级套话,仿佛下一句就跟着会蹦出——你总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开口前周羡均在脑海中无数次阻止自己问出这个蠢问题,他对绵绵又没有熟悉感,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不是徒增烦恼,给自己增加困难吗?但开口后,周羡均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反而安静了下来,他站定在江眠面前,克制住想要抖腿的冲动,他摩挲着平时夹烟的指节,强迫自己把视线定在江眠乌发上装扮用的栀子花上。栀子花与绵绵确实相配,但他现在从绵绵身上闻到的香味不像是栀子花香呢?她是喷了其他香水吗?一阵逃避似的胡思乱想后,周羡均咬紧后槽牙,下定了决心,只要绵绵她说是,他就信,也——认了!或许是周羡均纠结的时间太长了,江眠在他下定决心前,已经开了口:“应该不算是吧,我们是认识对方,但对彼此都并不够了解。”
江眠语气有些恍惚的说道,她不知道周羡均问这个问题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但她和周羡均之间确实离相爱还差得太远了。“是这样啊?”周羡均的语气说不出是在庆幸还是遗憾,他的神情有些模糊难辨。“唔,我听过有人说过一句话——真正重要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更不会见了面,都认不出来。”江眠的话中并不带抱怨,仿佛她只是在转述一句寻常的话语,“所以你开始的想法是对的。”她的话听起来太平静了,话尾学着周羡均的语气还捎着一点笑意,没人知道她在用这句话扎自己的伤口,提醒自己不能再错了。“听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周羡均似乎是被绵绵说服了,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直肩膀,他散漫的说道,“可以了,我要问的问题问完了,该你了。”“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呢?”江眠也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问道。“好奇啊?”周羡均又带上了点痞气。江眠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没有人比她清楚,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不喜欢她,他也不会喜欢上她。她用这个办法拒绝过很多人,她知道这个办法很有用,所以她要用让周羡均亲口来拒绝她,让她自己死心,彻底放下这个失忆的骗子。明明半个小时前周羡均都可以毫不顾忌说出来的话,此刻却变得没那么容易了。但他已经答应绵绵了。周羡均交叠着腿,他微微眯着眼,语气轻佻且挑衅:“我啊,就喜欢细腰丰tun、美艳性感的成熟女性。太小的,我不感兴趣。”江眠以为她能在周羡均面前一直保持住她的理智,不露出显示她脆弱的失态来,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只是一个初恋就遇到欺骗与失忆的女生,她才刚刚学会喜欢,正笨拙的想给周羡均她的好,现在的情景太超过她的能力范围了。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像是关二爷那样刮骨疗伤却面不改色。被拒绝,比她想象中还要痛,主动把一个人从她心中去除,比她想象中还要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