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念河想到牧家没破产前, 易岫和季家的何夫人有点交情,常约在一起吃下午茶,想来知道些内幕。但若是如此,季严凛现在在哪, 是去上坟了么?牧念河心里一阵阵的疼,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心疼他。这个人,怎么就能扛着自己去呢,该叫她陪他一起去啊。牧念河着急忙慌的找手机, 想给他打电话,可电话都快拨出去了,她却又迟迟按不下拨通键。万一他现在就想一个人呆着呢?她打去电话, 他岂不是还要故作开心的哄她?想到这里, 牧念河又放下手机。算了,不问。“那你就告诉母亲, 我打定主意和他过一辈的。”一腔酸闷无处发,只能冲着倒霉弟弟发。牧守星张了张嘴, 愕然:“姐,你真挺喜欢姐夫的?原生家庭不好的人, 大多比较Yin暗的。你真想好了。”现在的牧念河哪能听得一句对季严凛的贬损,当即抬起手给了弟弟一巴掌,怒道:“祖父祖母是多好的人,牧家还是书香世家,你看养出来的牧回白是好人吗?”“姐我错了。”牧守星从没见温婉的姐姐动过手,更没被她打过,此刻人都傻了,连连道歉。“照你这么说,我原生家庭也不好,你看我Yin暗不Yin暗?我看你是被牧回白教坏了!”牧念河不依不饶,又一巴掌扬过来。这夜牧守星都快哭了,求饶恳切:“姐夫是这世上最敞亮的人,天下我最Yin暗好了吧!”牧念河:哼。第二天大年初一,牧念河拜别外婆和二姨,准备出发去方景尘家。“才住这两天就走,再多住两天呗?”易轻在门口恋恋不舍的送她。“不了,和师傅那边也说好了,住不了几天,明儿夜里他就来了。”原来是姑爷要来了,易轻拍了她下,叮嘱:“走前叫人来家里吃饭。”牧念河笑:“他也说要来呢,初三中午,他说请你和外婆去外面吃,过年在家里做饭太累人了。”“主要怕累着你吧。”易佳佳凑过来。这两天她和牧念河睡一张床聊天,偶尔能听见季严凛给她打电话,别看姐夫挺冷一个人,心却细的很。什么不能食冰啦,不能熬夜啦,别太累,做饭太辛苦他安排厨师上门做啦,简直全方位呵护。临了还要加一句,“宝贝,开心玩,我很快去接你。”
易佳佳被麻了好几个晚上。牧念河脸红,笑着拍她,“去你的,年纪轻轻揶揄人。”姐妹两打闹着,牧念河转身时偶尔看见易岫看她和易轻易佳佳抱在一处的眼神,那是一种羡慕却不敢打扰靠近的遗憾。牧念河心里像被扎了下似的,迅速移开眼,当没看见。“小念,婚礼什么时候办,喜糖喜帖那些,都备下了吗?”临上车时,易岫还是没忍住,追到车跟前问她,“你有需要妈妈帮忙的,等回了京北,姑爷愿意的话,我去你那儿看看,帮帮忙?”易岫还当她是小孩子,想伸手摸她的头发,牧念河有些不自在的躲了下,客气道:“不用了,婚礼的事还在商量。他能用的人挺多的,不麻烦了。”“也是,季家的排场我是知道的,京圈豪门里的豪门,不会缺人的,是我多虑了。”易岫讪讪的收了手,声音有些哽咽。“嗯,我走了。其实婚礼并不会太隆重,应该只会有我们两个人和几个朋友。”她和季严凛都是亲缘浅薄的人,就不搞那一出演给别人看的场面了,不如两人痛痛快快的过。牧念河点到为止,不愿看见易岫惊愕后煞红的眼眶,说完便迅速将车窗摇了上去,吩咐司机开车。车子驶出小洋楼的林荫道,阳光洒在大地上,牧念河下意识看向后视镜。只见易岫先是僵在原地,然后奋力向前跑了两步,最终颓落的蹲在原地掩面哭泣。易岫知道,她彻底失去自己的女儿了。牧念河胸口不由得滞了呼吸,眼睛发酸。她想起,年幼时易岫偶尔来祖父家看她,又匆匆离去时,自己也会追着车跑两步,但很快便停了下来,不再挣扎。那时她虽然年纪小,心里却很清楚,她很早就被父母抛弃了。也许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有了注定,有些人,注定渐行渐远。到了临浦路,邢丽老早做了一大桌子菜欢迎她。今天是大年初一,上门给方景尘拜年的人不少,都被邢丽拒绝了,说家里“大女儿”回来了,顾不上招待外人。牧念河一进门就被方袅抱了个满怀,给了她一个西式贴面吻:“念河姐,我好想你!”在徽城读书的时候,她过年不想回家,就会来方景尘家,和方袅住一个屋,两人性情相近,又都喜欢艺术,常常彻夜长聊,这几年方袅出国读书,隔着时差,两人聊的少了些,但再见面时,关系照样像从前那般亲厚。牧念河上下打量她,摸了摸她的头,“晒黑了点,但很健康。”方袅扬了扬下巴,“我专门去做的美黑,在意大利也机场去海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听听她说的话,还专门,都快成煤球了,女孩子应该白白净净的。”方袅不理会自家老爸的话,和他叫板,“念河姐都说了,这叫健康。中国男性的审美太畸形了,什么白幼瘦胸大屁股大的,我偏不,我就要这种健康的美感,我这是旺盛的生命力的象征!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