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诩定睛一看,认出了来人。是无烬。段嘉诩抬手叫人,然而才一张口,就觉得眼前一黑。最后落入段嘉诩视线的是无烬伸来的手。“救我……们性命。”段嘉诩的声到后面几不可闻,无烬只听到前面两个字。见段嘉诩伸出的手在自己眼前垂下,无烬一把将人捞了过来。“阿诩!”无烬惊呼,将人往自己肩上一扛,飞掠而去。凌空石台上,沾了半身血污的林祁被留在了那。山风吹过,无人知他到底是死还是活。……段嘉诩再次睁眼已在一间整洁的屋院之中,阳光从窗外透入,满室温暖。失去意识前的事情在脑子里一一闪掠而过,段嘉诩捶着脑袋叫无烬名字。听闻叫唤,无烬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他榻边。“他呢?”段嘉诩张口,声音沙得极为厉害:“他怎样了?”段嘉诩这一问倒是把无烬给问懵了。“他?”无烬摸了摸后脑勺:“他是谁?”“跟我一起那位林大人,你救我那会,不是连同他一块扛下山的吗?”段嘉诩将话说到这,无烬这才想起来,段嘉诩倒下那会,身边确实还有一个人。“那啥,阿诩……我当初就只扛了你一人下山……” 山雨欲来“你!”捶着脑袋的段嘉诩睁大了眼。“你也没说要救别人啊……”无烬的表情茫然又无辜,段嘉诩一口气没抽上来,掩唇低咳。“我……咳……”“那会……咳咳……”“跟你讲的是……咳咳咳……救我们。”见段嘉诩情绪激动,无烬赶忙拍他后背给他顺气。“自己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还管什么路人甲。”段嘉诩咳了一阵掩住唇小声询问:“我睡多久了?”“整整十日,我们现下已回了汴京,在钟家商行。”“什么!”林祁被落在崖顶十日!段嘉诩掀开被子要下床,脑袋却再次传来一阵眩晕。眼看段嘉诩要倒下,无烬赶紧将他接住。无烬肩头,段嘉诩拽住他衣襟连声追问。“沧州那头可有什么消息传来?我昏睡这几日京中可有什么消息?”“就是寻常京中派官员前去赈抚。对了此次决堤事件已调查清楚,是司农大人在山上修建庄园导致水库崩塌所致。”
“有位朝中官员从崩塌的山庄中带了两本私帐回来,陛下看过后大为震怒,下令严查此事。这两日京中风声鹤唳的,朝中官员皆怕与此事沾边。”无烬肩头,段嘉诩慢慢松开了手。林祁没事,他活着回来了。段嘉诩揉了揉额头重新躺下。“我再睡会,你没什么事别喊我,天塌了也等我睡醒了再说。”段嘉诩拉过被子盖住脑袋要睡,无烬伸手来扒。“等等!还真有件事。你这回的病假请得够久了,陈叔说,学宫那头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回。对了,还有人过来问学宫毕业考核一事。”“学宫今年的毕业考核明日酉时截止报名,阿诩,你今年是否参加?”无烬一通话问完,段嘉诩已经睡了过去。耳边均匀呼吸声阵阵传来,无烬无奈地抚了抚额,将被自己拉开的被子重新拢了回去。……京中一处官宅,林祁正伏案翻阅文书,长月自外头大步而入。听闻脚步声林祁抬头:“可是有人来寻我?”长月愣了愣,同前几日一样摇头。“没有。”长月话落,林祁顿时面色一沉。十日了,将他一人丢在山崖,竟连半句解释都没有。“你进来寻我是有何事?”方才没什么表情的林祁,此刻脸上尽是工作被打扰的不悦。见林祁脸色不好,长月赶紧有事说事。“我已按您吩咐,伪造了那几人与沧州一事有关的证据,大理寺今日便会去抓人。那几人皆是姓周的心腹,他们出事姓周那位想来难以独善其身。”林祁翻折文书的手倏然一紧,他勾了下唇,用指在书页上划下一个重重印记。“我知道了。”苦心孤诣四年,这场鹿死谁手的角逐即将展开。若赢他将平步青云,若赢不了那便交付性命。他这一生,非赢即死,不会有输。林祁眼中眸色骇人。长月瞧得胆战心惊,扑通一下单膝跪地。“现下动手太过冒险,主子何不再多等两年,届时……”“呵,”林祁抬眸嗤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稳赢,却完全不需要冒险的事情啊。”“主子!”长月还想再劝,却因林祁接下去的话失掉所有声音。“长月,那是整个林氏一族的公道。”整个林氏一族所有男丁的性命,及那背负了十三年的骂名。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长月拔地而起,快速掠至门边。“谁?”来人行至门外,一柄剑就抵在了他脖子上。“哎!”来人捋了捋发白的胡须小声低呼:“别激动,自己人!”“老山长?”长月皱眉对来人有些不待见:“你来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