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段嘉诩叫了一声。林祁闻声看了过来。段嘉诩对上一双极其森冷的眼。戾气与冷意在与段嘉诩对上那一刻快速弥散,林祁张口,音色低柔:“殿下?”林祁的神色变化只在短短一瞬,段嘉诩却捕捉得分毫不差。身旁榻上,许知意在给朱谨掖被角,段嘉诩弯了弯唇,朝林祁指了指屋外。林祁点头,率先转过身去。段嘉诩瞅了眼许知意和朱谨,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院中树影重叠,林祁同段嘉诩比肩而行。“我看许知意对朱谨哥哥挺上心的,林林,你说,许知意是不是对朱谨哥哥……”有绿叶自段嘉诩头顶飘落,林祁伸手握住。宽长的衣袖轻拂过段嘉诩眉梢,林祁的声响在耳畔:“嗯?”“有所企图。”段嘉诩抬头,林祁恰好低头。“若许知意当真对朱谨世子有企图,殿下要如何?”“不如何,都是我朋友,帮哪头都不大好。”听闻朋友二字,林祁眸色一深。“殿下的朋友于殿下而言可是十分重要?”“当然。”段嘉诩点头,应得毫不迟疑。“那我可算是殿下朋友?”林祁俯身,鼻息落在段嘉诩眼上:“若我同朱谨世子、许知意跟周不疑相互侵害,殿下会站在谁那头?”林祁问题问得隐晦,段嘉诩却全听明白了。看来,当年害死林默林的当真是……眼睛有些发痒,段嘉诩伸手去揉,却被林祁扣住手腕。“这问题令殿下如此为难?”“你这头。”段嘉诩开口,声音极轻:“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头,不问、不说、不究。同样的,我也会尽我所有护住我的朋友。”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面对段嘉诩的回答,林祁先是怔住随后低下了头。段嘉诩看不到林祁的表情,只能感觉那热热的鼻息一遍又一遍拂掠过他脖颈。过了好一会,林祁幽幽一叹:“殿下当真很懂得如何拿捏我啊。”有风刮过,片片绿叶一整块地掉了下来,段嘉诩蹙眉张口:“林林,你说……”段嘉诩顿住话语。“嗯?”林祁鼻音低哑。
“这树夏天叶子都落得这么狠,到了冬天不得全秃?”“林林,你我一块走下去,是不是也会走到你我成秃子?”树下,与段嘉诩共沐同一场叶雨的林祁倏尔笑了起来。“若真有那么一日,秃子,我也认了。”若能携手变老,容颜故去他依旧,秃子又有何妨? 欲令其亡先令其狂有家仆匆匆而来,跟段嘉诩和林祁擦肩而过,又突然回过了头。“两位是我们小少爷的同窗吧,方才学宫中来人,催几位回去上课。我们小少爷也真是,自己翘课就算了,竟还拖家带口。”家仆嘴里不断念叨,段嘉诩这才想起来,今日学宫有堂四个班一块上的大课,由老山长亲自上阵督教。山长之所以能成为山长还是有些本事的,例如他念叨人的能力,整个学宫无人能及。想到老山长,段嘉诩不禁有些头痛:“完犊子了,你家糟老头子的课。”身旁林祁也下意识皱起了眉。不好搞。学宫亲自派人来催,几人乖乖回去上课。段嘉诩想将朱谨留在将军府养伤,一听到要将他落下,朱谨当即就不干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下来,就说要跟几人一块走。几人回到学宫果然已经迟到。众目睽睽下昭翎公主开口嘲讽:“段嘉诩,听说你和朱谨昨夜被人给捅了,这人啊,坏事做多了,果然是会遭报应的。”昭翎公主既嘴贱,段嘉诩自是不会口下留情。只见段嘉诩眼睛一弯,笑眯眯地开口回应:“公主殿下,我跟朱谨可是藩王之子,我俩更是有血缘关系,我和朱谨要是遭了报应,公主就不怕自个也被一块报了?”段嘉诩故意跟段昭翎攀关系,段昭翎一听果然就怒了。“你什么东西啊你,就凭你也配跟本公主攀关系?”“朱谨就更不用说了,一个异姓藩王之子,要不是父皇还得利用他爹守着南边疆土,你以为这晋渊会有南越王吗?”“不过是两件称手工具,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真是要笑掉本公主的大牙。”昭翎公主话说得十分难听,偏那就是事实。朱谨气不过走上前去要揍她,却因牵扯到伤口而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见朱谨停住动作,昭翎公主趁机推了他一把。朱谨必竟是个心口中过一刀的人,昭翎公主这一推又毫无预兆。没有防备的朱谨险些跌倒在地,幸好一旁的许知意伸手扶了他一把,否则他这伤口必定裂开来个大血崩。朱谨是个在学宫里有不少小弟的人,看到自家大佬被欺负,朱谨的小弟纷纷围了过来。“老大!”昭翎公主的话许知意早就十分不爽,方才朱谨又险些因昭翎公主而受伤,这下许知意也被惹毛了。“公主即将及笄之龄,谈婚论嫁时若如此刁蛮,日后怕是无人敢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