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子洛随两人一块进的屋,陈管事去拿药,钟子洛在段嘉诩身旁坐下。“嘉诩表弟,陈管事方才跟你谈的可是慈善堂一事?”钟子洛引了个话头,段嘉诩也不避忌,直接将方才陈叔给他讲的话说了一遍给钟子洛听。“子洛表兄你此次的做法激进了,猪要养肥了再宰,韭菜要长高了再割,慈善堂虽是个敛财的好工具,却不可Cao之过急。”段嘉诩低咳,温言相劝。钟子洛嘲讽一笑,伸手轻拍段嘉诩后背:“父亲本就对我不喜,这刻意针对的事他就从没少干过。”“舅舅本就不喜慈善堂,你又两边抽佣,他自是对你颇有微词。“事已至此,嘉诩表弟就不必再说了。钟子洛面上容色一敛话变得严肃,“表兄有件事想同你商量,问问你的意见。”“表兄请说。”段嘉诩放下掩唇咳嗽的手,抬起的脸病态之色尽显。“我想将慈善堂接手过来,同表弟你一块经营。日后有钱咱们表兄弟俩一块赚,有事咱们兄弟俩一块扛。至于出资这块,表兄我可以出八成,表弟只需出两成就好。”钟子洛提出这建议前显然已将一切考虑妥当。段嘉诩眼波微澜低声闷咳:“表兄为何要接手慈善堂?”“如此赚钱的营生就此消失着实令人可惜,旁人或许不知,我却是晓得你在这上头付出了多少心血的。”钟子洛握住段嘉诩的手,面容笑意温润。“慈善堂落在我手上就是你我的东西,日后钟家若是出事还能帮衬一把,倘若落在旁人手上那就不一定了。” 小公子进去了段嘉诩低头闷咳,目光落在了钟子洛握住他手的手背上。两手交叠,手心同手背紧紧相贴。“好。”段嘉诩应下了钟子洛的话。“我会将慈善堂从钟家商行中抽离出来,交由表兄接手。”没人会希望自己的心血付之一炬,段嘉诩也不例外。“今夜有场大火将慈善堂相关文书尽数焚毁,日后钟家不再有慈善堂,租赁出去亦不过是一家重新修葺的普通商铺。”慈善堂既是一个地方,也是一种经营方式。慈善堂最值钱的并非是占地,而是里头的商贾资料及契书。舅舅要他尽快找人接手慈善堂。若商贾资料跟契书悉数焚毁,那他要做的不过是找人接手一家被大火焚毁的铺子而已。钟子洛明白段嘉诩的意思,面对段嘉诩的刻意包庇,钟子洛有些表情复杂。
“嘉诩表弟,你如此包庇我,若是家主发现,就算你是陇西小世子,他的亲外甥,恐怕也难逃责罚。”“那便等舅舅发现再说吧。”段嘉诩眯眼笑得眉眼弯弯,“毕竟这人终归都是要死的,但我总不能为了难逃一死,每日都担惊受怕、惴惴不安吧。”段嘉诩的话虽是在鬼扯,却颇为豁达。钟子洛闻之,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表弟所言甚是有理。”扯了两句闲话段嘉诩开始说回正事。“表兄方才所说的出资比例我想做下调整,你我五五出资,日后收益五五分账,表兄以为如何?”一谈到钱钟子洛亦敛去了笑:“就算是五五出资,那亦不是一笔小数目。为兄已有了来钱的法子,但表弟,据为兄所知,你这些年来并未存下什么银钱啊。”段嘉诩抬手搓了搓鼻子,眯眼笑了起来。他这陇西世子岂止是没存下什么银钱,他能活到现在还是靠着钟家接济呢。“我既敢这么跟表兄提,那我自有自己的搞钱法子。”段嘉诩没再往下说,钟子洛虽好奇却并未追问。“若表弟真能拿出五成出资,那这日后的利润自是要分表弟五成。除出资跟分成一事外,表弟可还有其他需要与我约定的东西?”“我想同表兄商量抽佣一事。”段嘉诩用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画了起来。“原先的慈善堂是商贾给予我们银钱,我们抽他一成佣金帮他将银钱洗白。后来表兄从受赠人士那亦抽走一成佣金,账面上他们获赠一百两,实际到手只有九十两。两边抽佣的法子确实敛财极快,但太过激进有损名声,不利于日后。”“我们开慈善堂打的是做慈善的名义,做慈善名声极为重要,若传出我们为谋财不择手段这种风言风语,日后这慈善堂可就做不下去了。”段嘉诩的话钟子洛听明白了,他与段嘉诩对视片刻,用手点了点水痕残存的桌面。“表弟觉得应当如何?”钟子洛问。段嘉诩弯眉,眯眼笑了起来:“日后不收佣金了。”“不收佣金?”钟子洛皱眉。“对,不收佣金了,改收善堂修葺金。先前我们只接商贾的大额银钱,签订契书,收取佣金洗白,日后我们不再管银钱的来源,商贾跟各方人士以慈善之名将银钱拿出来,我们以赠予之名散至各处,只收半成善堂修葺金。”“此法从短期看自是不如表兄先前那法子敛财快,但长久经营下去财富却是相当可观。”钟子洛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外头手里拿着药瓶的陈管事走了进来。见钟子洛跟段嘉诩靠得极近,陈管事心头掠过一丝不妙:“两位小祖宗,不会又在想什么折腾我这把老骨头的馊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