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完镇定剂，医生交代了几句便开门离去，尚萌萌转头，看向床上脸色难看的清瘦老人。
她朝他微微一笑，坐正身子不再说话了。
她扶额，“……欧尼，您明知道不可能。”
穆城微合着眸子闭目养神，尚萌萌则沉默注视着车窗外飞驰往后的景物，眼底深处依稀浮起一丝阴霾。回到穆宅，她在玄关处换鞋，他接了个电话，一口极其流丽的美式英语，很简短的几句便又挂断。
陈悦给她倒了杯热水，道，“你家金主对你是真没得说。不过萌萌，作为朋友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退路？”
“穆总，您有微博号么？”
穆城没有骗她，穆老夫人的病情果然比之前更重。
尚萌萌没搭理她，接过东西翻看，是一些广告代言或者综艺秀的拟邀合同。大约是陈悦利用自己人脉给她网的资源。
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你难过死。智障。
陈悦看了她一眼，揶揄笑道，“怎么，这几天操劳过度没睡好？”递过去几份文件。
尚萌萌蹙眉，脚下步子不自觉地加快，一进厢房的门便震惊了。
穆城回头看她，面容冷漠，黑眸沉沉。
“……”
“是。”
刚走到梅庐附近尚萌萌便听见吵闹声，声嘶力竭，间或间杂瓷器落地摔碎的声响。
“……”好吧。
“……”
失眠整晚，为了遮挡黑眼圈，她今天眼妆稍浓。
尚萌萌脸色微变，“没有。”
“昨晚有个黑粉在我微博底下说我丑。”她顿住，勾起唇，紧盯着那双黑眸一字一句，“应该，不会是您吧？”
“孩子，我的孩子……”她老泪纵痕，闭着眼口中呢喃，满是褶皱的双手举在半空，想要捉住什么。“青遥，云袖，青遥……”
不多时，她听见穆城语气淡漠地吩咐姜力，“通知易总和黎总，我明天晚上要去一趟纽约。”
她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问得唐突，清了清嗓子呼出一口气，然后才语调轻松道，“心情不好会影响工作效率，应该适当休息。去纽约也不错，就当是散心吧。”
尚萌萌神色微变。elle杂志，在国际上排名前十的一线时尚杂志。
“如果按照我个人的想法，这些合同裏，我最建议你签下的就是那个恋爱综艺秀。”陈悦点了根烟，慢悠悠道，“这个节目很火，而且炒cp也极容易带热度。”
尚萌萌咬牙，上前捉住那双手，弯下腰轻声安抚，“没事了老夫人。我们在，没事了。”
尚萌萌挑眉，身子前倾往他靠近几分，低声道：“你确定没有？”
尚萌萌翻了个白眼。
“林婆婆。”说话的是姜力，眉目焦灼，压着嗓子道，“老祖宗这是怎么了？”
穆城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地反问：“你说呢？”
穆城勾起唇，黑眸之中却唯有冰凉，什么都没说，越过她直接上了楼，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接连两晚穆城都没碰她，次日早上，尚萌萌很早便出了门，驾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晨光熹微，薄雾渐散。
很明显，这种重量级的资源，单凭区区一个陈悦，绝对不可能帮她拿到。
“你怎么看？”
尚萌萌认得这妇人。上次见过，她是专门伺候老夫人的佣人，姓林。
他神色冷漠，语气平缓波澜不惊，“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事和你有关系？”他冷冷盯着她。
尚萌萌喝了口热水，耸肩，“
老夫人迷蒙之中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依稀有一个轮廓。须臾后，大概略觉安心，又重新闭上眼睡了过去。
没由来的，尚萌萌心中有点不是滋味，很快把视线移开。
“工作上的事么？”尚萌萌问道。
她抬起眼皮，目光看向窗前那道挺拔逆光的剪影。穆城安静看着窗外，薄唇微抿，神色淡漠，目光穿过院中枝叶落在未知的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悦笑起来：“所以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十指微动，从合同裏抽出一份选好的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站在旁边不住抹泪。
elle封面拍摄。
红珊瑚盆栽碎了一地，纯中式风格的古色古香中满室狼藉。她抬眼，看见穆老夫人倒在床上挣扎，旁边围满了穿白褂子的人，医生模样的中年人手裏拿着注射器，另有几个护士摁住她手脚。
从疗养院出来的路上，死寂。
“是我多嘴。”林氏哽咽，“大概又让她想起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停好车，尚萌萌一到公司便直接进了陈悦的办公室——那份申请书已经批下来了，毫不意外的轩然大波，她懒得应付那些试探的问话和怪异的眼神。
眉瞥她一眼，“为什么看着我。”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