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微顿。“她今天上午突然问我松山的事。”“你说了?”“没,我哪敢啊。”江烬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肖飞宇后脖子发凉,就差对天发誓了,“我一个字都没说,真的!”“不过她突然问了,别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吧?”江烬没吭声,嘴里嚼口香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微眯了眯眼,半晌,倏尔一笑,“知道就知道。”“可你”肖飞宇很快就没声音了。他担忧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江烬拍了拍他的肩膀,擦肩而过时,他声音洒脱得像北方草原上的一阵风,“有弱点的才叫人。” 心动去松山的客车是晚上八点的。小区后门, 齐悦背着登山包,全副武装地像要去丛林探险。江烬跟她汇合后,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两秒, 随后挑了下眉, “你准备去挖矿?”“……”她已经都上网查过了, 松山离北溪不远,因为山水出名, 那地方还是个旅游景点。既然说是去秋游, 那起码得有个秋游的样子。江烬看她包里鼓鼓囊囊的,怀疑她揣了个帐篷,“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在外边露营吧?”“……”他上次不就去露营过了。江烬忍着笑伸出手, “给我吧。”齐悦:“什么?”他指了指她背上的包,“不重么。”“……”是有点重, 但齐悦没打算让他负担。“我自己来就行。”被他笑得有点难堪,齐悦胀红着脸从他身边经过。江烬也不勉强,抄着手,悠哉悠哉地跟在后面。等到了汽车站, 买完票后离发车的时间不多了。这趟车人多, 齐悦的位置和江烬是分开的。她循着票根找过去, 身边是个一口黄牙的老大爷, 哪怕不开口说话,都能闻见那股陈年烟味。齐悦皱了下鼻子,抱着包挤到座位里,还没坐下, 前面的江烬过来, 塞给了大爷一包烟,“大爷, 换个位置。”
大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齐悦,最后一看手上红色的烟盒,顿时喜笑颜开地起身让位。齐悦微微张着嘴,有点佩服他这种无需多言的社交手段。坐下来后,他又递过来一副耳机。“路上三个小时,戴上这个,睡一觉起来就到了。”齐悦接过来,想说自己也带了耳机,但见他说完话便将椅背调下去,拉起连帽衫的帽子盖过半张脸,一副随时准备入睡的样子,她便将话又咽了回去。很快,车开了。齐悦拿出手机插上耳机,音乐还没开始,祁明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齐悦心头一跳,立刻背过身去用手捧着听筒,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喂,祁明哥。”一旁的江烬这时掀开眼帘。余光里,车外的夜景幻化成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模糊光斑,齐悦悄悄的神情映在玻璃上,她眼里心虚而又强撑的镇定,就跟车窗周围那些光斑一样,眨个眼就消散了。“你在我家楼下?”“高主任不是要出差几天,你周末的伙食就由我包了。”祁明说着,听见车上嘈杂的背景音,他停顿了一下,“你不在家?”齐悦支支吾吾,“我我跟我同学准备去松山。”“松山?这么远。”“嗯。”“跟哪个同学,周末都不回来了?”她避开了他前一个问题,“我们明天就回来的。”祁明不是高丽梅,对齐悦的言行举止要求没有那么严苛,但他同样了解齐悦的个性。他声音变得有点严肃,“齐悦。”“嗯?”“你是跟男同学一起。”他肯定的语气让齐悦无可辩驳。无论在高丽梅还是祁明心里,齐悦一直都是乖巧听话的代名词。她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更没有和男生单独出过门,但这一次她一口气把两件事全都一起干了。她咬了咬唇,试图和祁明解释:“祁明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妈”她带着祈求的语调软得像一团棉花。祁明在电话那头停顿良久,深吸气,“理由。”“我”齐悦说着,从车玻璃上看见江烬的倒影,她掐断话头,压低声音说:“我回来再跟你解释可以吗?”“不可以!齐悦,你不要觉得我很好说话,你妈妈让我过来照看你,就是怕你出事,万一你今天晚上有个什么闪失,你觉得我要怎么跟她解释?”齐悦家楼下,祁明在车外仰望着头上那片黑洞洞的窗口,冷风呼啸着,连他的眼神都被冻住了。他从来没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跟齐悦说过话,她好半晌都没动静。祁明压制住火气,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和她讲道理,“悦儿,我并不是不赞同你交朋友,也不是冥顽不化,但你必须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她当然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