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崎亮拥抱的力度越大,鸣海遥心里越荒芜,越崩溃。她质问:“你到底有没有感情啊!?”岛崎亮:“有,我爱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想回到过去,和最小时候的小遥一起做被正常人欺负的同类,再去到未来,两个老人一起踏入坟墓……我还想带你去看我的妈妈。”他追问:“好不好?过去未来,我不再使用超能力,成为你真正的同类。” 还是选择被爱对“我爱你”无言以对的鸣海遥突如其来用力推了一把岛崎亮。他竟然向后趔趄,如承诺般没有使用能力。鸣海遥又猛地推向了他。岛崎亮的后脑勺磕到了铁门,发出很重的碰撞声。不会受到伤害的人受到了伤害。小猫吓到,连滚带爬缩到卧室被子里躲着。“有点痛呢,小遥。”岛崎亮揉揉头,不禁思索白天摸鱼没有受到的伤,会在现在都还回来么……鸣海遥平静地按住他的肩膀,向后,使他再次撞向门。岛崎亮放在后脑勺的手指关节前后受敌,他低哼了一声。看来这次是真的痛了。鸣海遥摸到玄关放着的收缩白杖,将它拉长,然后挥向岛崎亮。那其实就是个金属轻棍子,被白杖打的感受大概和被折叠雨伞的杆子打差不多。主要得看打在哪里,打在脸上还是会刺痛,此处无关被打的脸是否俊俏。岛崎亮忍不住倒抽了冷气,一半是痛,一半是感觉他的小女孩疯了。可鸣海遥从未如此冷静,她对岛崎亮作出的伤害全出自于本心。她伸出脚,狠地踢向他。遗憾的是鸣海遥看不见、瞄准不了目标,一旦踢空,就会失了重心——她跌倒向岛崎亮,手中的白杖随之掉落。而他准确无误地接住她。即便失去了武器,鸣海遥的手也没有停止动作,她抓、挠、打……用尽全力与浑身解数。尖锐的指甲在他的后颈、脸颊刮过一道道伤痕,迟迟地沁出血珠。“我知道哦,要我明白你所经受的痛苦吗?这比爱你更重要……”伤痕累累的岛崎亮再次与鸣海遥紧紧相拥,像是永不放开那样的拥抱。他的嘴唇忽然沾到了苦咸的ye,潺潺,慢慢全部涌去口腔。手便朝源头摸了去,原来是鸣海遥的眼泪。浑圆的泪珠,滚烫的泪珠,从那玻璃般明净、蒙着哀伤的眼里淌血剥落,从眼下滚落到下巴,再滴到他的嘴里。“不是。”她流着泪。
“你这人太自私了,太傲慢,自以为是,小心眼又恶毒,太恶心了……你把我当做什么?我难道只该你这样的感情吗?该死!”岛崎亮愣住。鸣海遥猛不丁用手捂住岛崎亮的眼睛,尽管他早就失去了视力。“好糟糕,”她无比难过地质问他,“你看见了我吗?”如果没有感知能力,岛崎亮什么都看不见。那是一片漆黑,就连黑暗的概念也仅仅是他从前视力仍存时,用眼睛得到的概念。抽象的概念,而非真实的存在。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你看不见我!你怎么会这样残疾啊!”鸣海遥明明活生生陪伴在岛崎亮身边。她一边哭,一边让他向后,让身体沿着门向地面倒下,跨坐在他胯骨上。“还是爱我吧。”她说。“我爱你。”岛崎亮用手掐住鸣海遥的腰窝,指尖细细摩挲感受那肌肤的滑腻,向上攀去,缓缓揭开内搭衣衫的下摆。鸣海遥的双臂跟着他的手向上伸展,越过耳畔,衣衫脱离。她将脸埋在岛崎亮的颈窝,双眼紧闭,最后一丝泪水挤出,糊到了他身上。搭着光洁后背的手来回抚摸,拿捏,可能是那灼热、粗粝、锋利的掌缘刮疼了她,她猝然收紧攥住岛崎亮肩颈的手指。他猜测着她此时脸上的表情,还在难过吗?还是很不妙地红晕蔓延?“喵?”猫从被褥里拱出,它好奇地凑近,再被古怪且难以理解的动静吓跑。天色渐晓,鸣海遥站在开放式厨房前,把花放在了接了水的汤碗里。公寓里没有花瓶,暂时只能这样了,她想着。鸣海遥没去上班,之前辞职时灵幻新隆说他知道了,如果她想通了,请再来帮忙吧。房间的另一头,猫跳到了熟睡人类的肚子上,可它不知道自己变胖了……岛崎亮受到重击,因而一下睁眼清醒来,片刻,左手盖住空空荡荡的眼眸。脸上被细杆抽出来痕迹已经消去。耳边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去旁边找寻什么,鸣海遥没在身畔。她在厨房。岛崎亮起身,先是下床时被床沿磕到腿,后走在边上肩膀又碰到了衣柜门,小麻烦不断。可能撞到东西就是盲人生活的一部分,他短暂地滞留原地,判断门在哪里。他不做声地叹气,像鸣海遥一样扶着墙,缓慢且耐心地向前行走。猫歪了歪头,故意跑去碍脚,再被岛崎亮踢到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声。岛崎亮对猫感到抱歉。他经历重重险阻,寻着声音,终于触到了背对着自己的鸣海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