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但他们的教育理念属实不算与时俱进,还停留在养子如养猪的年代——营养足够长身体,且尽可能压低成本。
于是买肉要挑便宜的腔骨,买鱼也只买鲤鱼和草鱼,弄得老爷子被鱼刺卡了三回,后来才改成吃没刺的巴沙鱼片。
所以小妹虽然过得不算凄惨,但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不像她,她多少要比小妹多见过一些世面、多吃过一些风浪。
对了,她想起什么,打开手机地图导航。
从这里去到小妹工作的地方要跨越半个城市,而从小妹家回自己住的地方,还要再走二十多公里。虽然远了点,反正她现在没事干。
心里敲定主意,她立马打电话给小妹:
“喂,我去接你下班吧,省得你挤公交了。”
“不用,姐,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是我妹妹,不用跟我客气。你坐公交回去,路上得花两个小时。回去你还得给孩子准备饭,等吃上饭,就要到八九点了。”
“……行,谢谢姐。”
挂断电话,大姐感到饱足。她放下筷子,拿起车钥匙,前往目的地。
到了下班的时间,小妹却没出来。又过了一个小时,她的同事几乎都走了,楼里的灯也基本都暗了,她才慢吞吞地挪出来。即使已经看到大姐的车在路边等着,她依旧走得不紧不慢。
要是她手下的人这么干事,她早就上去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了。大姐暗想,但这个人是她的小妹,和她同父同母的唯一血亲。
小妹拉开后面的车门,问候了一声“姐”,便规规矩矩地坐着,一声不吭。
“嗯。”大姐答了一声,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于是沉默地启动车子,汇入晚高峰的猩红车流。
车子被卡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她烦躁地敲点方向盘,不动声色地瞥向后视镜中小妹那张离魂的脸。
一直被护在港湾里的船总要比久在海上与浪头搏斗的船更缅怀毁坏的船港。她懂。
“我在网上买了点海鲜和水果,这两天就能送到。等到了我给你拿点来。”她开口道。
“不用,姐,你自己吃吧。”
“没事,我买的时候顺手就给你也带了一份。”
“……谢谢姐。”
简短的对话结束了,宛若一颗小石子被吞进平静的湖面,仅荡漾起两圈涟漪又重归宁静。
下次触发对话,是在小妹下车的时候。
“进去坐坐吧?”小妹客套道。
“不了,我一会儿回去还得堵车呢,到家就要八点多了。”大姐回道。
“哦……”小妹不再言语。
“我先走了。”怕小妹觉得愧疚,她主动递出台阶。
“姐再见。”小妹如释重负,回答得都比之前快了一些——果然如她想得一样。她太了解自己的小妹了。
自那之后,她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使命——每周五去接小妹下班,尤其是风雨天气。有时也会去接外甥女放学。
虽然小妹总是不甚热情,虽然她也不想总是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但她仍将这一行为保持了下来,并养成了新的习惯。
尽管小妹再有几年就也到退休的年龄,但在大姐眼里,她不过还只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孩子。最爱护她的父母亲都没了,只有自己这个做大姐的可以照拂她了。
“唉,有什么办法呢?”她叹了口气,向买菜时偶然遇见的老同事继续抱怨。
“我妹笨着呢,一直没出过社会,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都怪爸妈太溺爱我妹了,才把她养成这样。”
“平时衣服不让她洗,饭也不用她做,都是我妈来弄。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人却要强,什么都要自己来干。嫌我爸老眼昏花切个菜切半天,又嫌我妹什么什么都不会,做一点问一句,烦得要命。这点事换她来做,早就做完了。”
“是,老人都偏心年纪小的娃,我家也是。”
“不过我觉得你也该放手了。你妹妹都四十多了,不是刚出满月的孩子了,也该懂事了。”
“是这个道理,可我清楚她什么样子,她是真的离不开人。”她又开始洋洋洒洒地细数小妹的“罪行”,包括但不限于带孩子一起连吃好几天外卖;炖排骨没炖熟;煎蛋差点烧了整栋楼;家里从不收拾,乱得无处落脚……
“她丈夫呢?孩子他爸不管吗?”
大姐面上的嫌弃更深,“那人更不是个靠得住的,不行不行。”
“摊上这么个妹妹,你也够辛苦的。”
“能怎么办呢,谁叫我就是这个命呢……”她的眉头攒了起来,脸上做出的愁苦表情里却夹杂了一丝微妙的幸福。
“呀,看这天色,是不是要下雨啊?我要去接她下班了,改天再聊!”
她疲惫地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
“唉,刚洗的车没干净两天就又脏了……”
打开灯,把伞支起来晾干,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她突然想到什么,给小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