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反射着莹润的光。
要不要叫醒他呢?
林鲤并没有纠结太久,左手边某间牢房里细微的响动惊扰了这一份宁静美好的画卷。
“谁?谁来了?救命,救救我,我可以给你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拜托……”
声音压得很低,大约是怕吵醒这监狱的主人,但是越低越矫揉造作,听得林鲤皱眉,他循声走到正对刑房的15号牢房前,透过高压电网看去,心里的困惑更上一层楼。
今天没有运押车来往记录,难道是那位先生送来的“货”?
但是看着细胳膊细腿的,身上一股子浓郁香水腌透的味道,混合着难以忽视的尿骚,既不像是七监里应有的极端恐怖份子和间谍,也不像是一身腱子肉皮厚耐造的“货”,反倒像个被吓尿了的娇生惯养的oga。
林鲤打量着oga的同时,周桠也在打量着眼前的alpha。
深棕色发被整齐后梳,不加遮掩的暴露出两道疤,一道自额头到左眼角,一道自左太阳穴到右边脸颊,两条丛生的肉芽组织横截了这张本身算得上英俊的脸,让绅士退化成恶鬼。
周桠在恶鬼的注目礼中强撑着开口祈求:“拜托你,救救我,你救我出去,我可以给你钱,我家有钱,我爸爸是周氏医药集团董事长!”
林鲤听到一个耳熟的词,“周氏医药?”
虽然林鲤只是林家的一脉旁支,但因为七监狱警这一份能和小亲王贴身相处的工作,他还是挺被林家重视的,自然也知道被戏称为“亲王之匕”的林家这两天在做些什么事儿。
周桠眸子里闪着希冀的光:“对!对!你救我出去,我让我爸爸给你钱!”
林鲤面无表情:“周氏医药在一个小时前宣布破产,董事长及其夫人涉嫌偷税漏税、巨额行贿、私售违禁药和器官贩卖,已经被五监关押。”
周桠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一滩不明黄色液体上,双目发红,喃喃着:“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话音戛然而止,周桠瞪大双眼看着林鲤背后,嘴里发出一阵“嗬嗬”的抽气声,活像病床上濒死的病人看到了索命阎王。
“呐……”
一声清脆如银铃般的浅笑从身后传来,林鲤回头行礼:“殿下。”
顾森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小鲤鱼来啦~怎么不叫醒我呐?”
林鲤不敢看顾森泛红的眼尾和一脸困顿的娇气模样,低着头回道:“您睡得很香……我从没见过您在夜里睡得这么好。”
林鲤说的是实话。七监的刑房一般都在夜里开工,白天才是顾森补眠的时候。林鲤上个月值白班,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小亲王睡觉时巡查各个牢房。临下班前再把小亲王叫醒,预备好夜间的刑讯工作。这个月轮值夜班,他才开始接触七监血腥的暗面。
林鲤也曾问过小亲王为什么作息会昼夜颠倒,得到的却是一句意味不明的剖白。
“因为月色会放大人心的缺失,”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处,眉眼悲伤,“我这里缺了一块儿,在很远的地方。”随即又笑起来,“不用担心我,我缺的那一块儿——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林鲤忽然明白了,他认真地问道:“是因为您缺失的回来了吗?”
顾森愣了好一会儿才忆起自己和林鲤曾经的对话,没想到林鲤会记得这么清,“是呢~”
说完,顾森维持着笑容看向周桠,“我的弟弟回来了呢,那么,曾经欺负过他的你……该怎么办好呢?”
顾森的手里把玩着一块光脑的终端,正是从周桠手腕上解下来的,他随意点开了几个页面,恰好点到一份帝国实验室的文件,作为保送生之一,周桠已经于半年前开始和实验室的一些项目对接。
“哦,对了,”顾森看着文件歪了歪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前几天帝国实验室递交了一份缸中之脑的实验申请,需要一颗健康聪明的大脑,我本来还烦着去哪个军监里找这么一个脑子呢,现在嘛……你既然能获得保送资格,想必你的脑子应该很符合要求吧……”
“为了科研而死——哦,也不一定会死——万一实验成功了呢……哈哈哈哈,多么伟大的求知欲望和奉献精神呀,你在牢里的死刑犯父母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顾森俯身低头,和周桠就隔着一张高压电网,嘴角上扬的弧度夸张近诡。
“这样……你也可以一辈子呆在那个你梦寐以求的帝国实验室了呢。”
周桠仓惶地蹭着地面向后挪动,还算姣好的一张小脸已经被惊恐扭曲得不堪入目,一边流泪一边不住地否定:“不,不可以……我是谢家的儿媳……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不……擎哥哥会来救我的……”
顾森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谢家?算什么东西?”而后笑容陡然冷却,“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谢文擎……”
怎么把他忘了?
明天让卓三再跑一趟吧~
挨了一电击枪栽下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谢文擎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