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不看她,洗了下毛巾,拧干。“稍微抬一下。”黎洛小声说。宋祁于唇线都快变得平直,端着,半晌才干巴地嗯了一声。两人相互对着,虽然没面朝面,看不见彼此脸上的神情,可依稀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变化。无心的,黎洛手上停了停,手背不经意间碰到宋祁于,这人立马就又僵着,像块硬邦邦的石头。“放松点。”黎洛说。宋祁于没应声,面色有些复杂。碰碰她有伤的附近,黎洛问:“这些部位痛吗?”宋祁于压着情绪:“没什么感觉。”“那就好。”“嗯。”“别感染了就行。”“不会。”“背后那些擦伤咋样了?”“没事了,不痛,都结痂了。”“应该不会留疤。”“不至于。”抬头望她一下,黎洛其实想再看看她身上那些伤,但还是算了。确实不是很严重,估计都好得差不多了,当时在医院是着急才看宋祁于身上,现在总不能让人把衣服脱了。转而问了些别的,黎洛不纠结这个,三两句就轻飘飘带过。宋祁于也不会在这种话题上过不去,自觉转开注意力,尽量忽视掉某些异样的感受。上药就一会儿功夫,加上擦洗都不超过五分钟,可这个过程却莫名显得漫长,像是过了很久才结束。可以了,黎洛先起身,交代宋祁于早些睡觉,接着端起盆子就转身离开。宋祁于静静靠在床头,直到人走远了,隔壁房间传来关门的动响,她这才收起心思,垂眸瞧瞧刚换好药的左脚,怔神片刻,目光有点复杂深沉。明面上都正常,和平时没区别。夜色还是那般,天上透着些微的光,但整个城市依然被昏暗笼罩,远处的灯光正在被黑夜吞噬,似乎将要熄灭,可又一直存在。躺在床上,宋祁于望着纯白的天花板,良久都保持一个动作。……八月初的北京偏热,一连几日都是大太阳天气,出门在外犹如置身于蒸笼中,又闷又晒。接下来的一周,这边基本都是前一天那样。程成基本早上八点就会上门,将近赶上黎洛出去上班,比护工阿姨还早到一个小时。小男生心眼儿实在,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压根用不着大人cao心,比谁都自觉。
补课是九点开始,持续两个小时,到十一点结束,中间吃饭、午休又是三个小时,后一轮则持续到四点。程成一般还会在这边做作业,写完有不会的再问宋祁于,等程爸来接他,或者黎洛有空送他一趟。一整天的安排都很满,看似实际补课时长只有四个小时,但一天下来留给宋祁于自己的空闲时间不多。薛时义每次上来都是先等在一边,到中午或者程成走了才能和宋祁于聊聊学习,不好打扰他们。而再过两天,自知上来了也是干等着,自己在反而还会影响宋祁于给程成补课,薛时义也知趣,都是大中午才上来,有时送点汤汤水水,有时拿点资料到这儿。黎洛到家没见到薛时义,可仍买了五份饭,把东西放下了,没看到人,回头问宋祁于:“薛同学今天没来?”宋祁于一瘸一拐到桌前坐下,说:“中午来了,又回去了。”“这样。”“怎么?”晃晃手上的袋子,黎洛示意饭买多了。宋祁于靠着椅子,行动极为勉强:“晚点放冰箱吧,明天我吃,别浪费了。”黎洛应下:“也行。”黎洛对程成十分照顾,饭间问了两句有关补习的事,不再过问薛时义,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程成那孩子一板一眼的,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讲起补习还挺认真,回答得头头是道。倒是宋祁于,自始至终都没话,到快吃完了,顺带提一句:“回去了有时间可以先做一套卷子,明天再挑时间讲这个。”程成没意见,满口答应。饭桌上的残局是黎洛在收拾,也是黎洛送程成回家。护工阿姨走了,家里只留下宋祁于一个。黎洛出再回来,这人便一直等在客厅,在看电视。黎洛问:“还不困?”宋祁于说:“有点了。”“那还不快去洗漱。”“马上。”走近些,看出对方是为了等自己,黎洛径直说:“下次不用等我。”宋祁于拿起遥控器换台,无所谓地回应:“没等你。”末了,添道:“只是没什么事,有点无聊。”后一句的声音很轻, 轻到差点让人听不见。黎洛当作没察觉,不拆穿对方。电视机中央台正在放电影,外国爱情片, 剧情刚上演到男女主亲热缠绵的桥段。宋祁于对这种片子一向兴致缺缺,过后也没怎么用心看,但不换台, 而是稍微调小音量, 大晚上避免吵到邻居。黎洛先进浴室, 一会儿出来,又到房间里拿东西,再出来……余光随着对方的身影进到拐角处,宋祁于懒散向后倚着,身子抵在沙发靠背上, 很久都没有要起来的打算。黎洛身上的行头又换成了吊带睡裙, 不是之前的那件, 款式稍微短一些, v领, 到大腿中间的位置, 略微有些成熟性感,很有风情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