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黑烟把眼睛熏瞎了。
伸手去摸,摸到一团滑腻腻的东西,掌心一握就挤碎了。
宿傩没说话,只是看向一边。
既然宿傩说出了这种话来,事情就不是能够用玩笑去消解的了。
对方浸润了酒精棉球给他处理伤口,忍俊不禁似的,眉眼笑成弯弯的一道。
宿傩简直要吐了。
宿傩看一眼虎杖:“你没说吧。”
焚烧的木头散发出浓重的香味。
虎杖咬开糖纸,把糖含在嘴里,是甜甜的桃子味。他问了下医生现在的时间,医生说现在是三点半。他担心宿傩的禁制会超时,便拿出手机,想跟五条报备下突发情况。
宿傩少有地失语。
宿傩的眉头越拧越紧:“你还有心思做这个?”
“还是命定?”
羂索免疫他的眼神攻击,继续求根问底:“一向以上位者自居的两面宿傩,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兴趣了?”
“不要明知故问。”宿傩并不很有耐心。
“我们有二十分钟。”羂索以大功告成的口吻说道。
“疼吗?”医生递给他一颗糖,“附近的小朋友们都挺爱吃的。”
有人在耳边说话,每个字都像是被火烤过之后膨胀了,只有一个混沌的音节,什么都
“……当个宠物养养算了。”宿傩说。
好痛,全身都好痛,尤其是腹部。每次呼吸都冷丝丝地发痛,仿佛有风往里面钻。
“父亲的那方也是和你很有渊源的粉发来着。”
虽然他一向对羂索的研究精神有所耳闻,但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己被监禁的二十年里,羂索对科研的执着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羂索慢条斯理地摇头:“是骨血相连的亲生儿子。”
羂索便笑:“如果没有神,束缚又怎么能成立呢?”
羂索原本还挂着兴味的笑容,渐渐严肃了神情。
屏幕还没按亮,虎杖的脑袋就垂了下去。羂索放平座椅,给他戴上呼吸面罩,让他吸入少量麻醉药。
宿傩打断他的滔滔不绝,问道:“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居然能全须全尾地躺在这里。听说高专要让你们强制结合的时候,我都做好收到他断肢的准备了,心想好歹给孩子留个全尸。没想到几个月来一直风平浪静。”
羂索给虎杖额头贴上无菌敷料:“你指什么?体质?属性?”
四周好热,像蒸笼。
火舌舔舐木材,哔啵作响,灼人的热度就贴在面前,眼里却漆黑一片。
羂索从他的缄默里读到了一点什么,不由“诶”了一声。
“出去吧。”
“你收敛了不少力量吧。”
宿傩怀疑地看着他:“九相图?”
想要睁眼,眼部传来剧痛,仿佛被酸液腐蚀了一般。
“我用你的血对他做了少许强化。仅此而已。”羂索给虎杖打了一针破伤风,“我只是做了个不错的容器,至于容器的内容物,即所谓的灵魂,并非我所能确定。”
短暂的沉默过后,羂索再度开口:“说起来万还挺生气的,本以为能跟你好好叙旧,结果你为了个‘小鬼’对她置之不理。她过来传消息的时候跟我抱怨了半天,差点把诊所给砸了。”
“命定不是能够人为制造的,那是神的领域。”
“麻烦你照顾我儿子了。”
他把渐醒的虎杖交给宿傩,随手写了张病历塞进药品袋里。
羂索对教众们摆摆手。他们恭敬退下,不忘为羂索关上诊疗室的门。
第一个……什么?
“当然了,好歹是我儿子啊。小孩子长到这么大可不是件容易事。”
宿傩本不想作答,嘴里却鬼使神差地说:“……他是第一个。”
“还挺可爱的吧。”羂索抬起虎杖的下巴向宿傩邀功,“这孩子的母亲是个大美人哦,那具身体可是我精心挑选过的。”
“得到自由身后,你有什么打算?”
羂索大笑:“那还不如杀了他呢。这孩子是死也不肯被人摆布的。”
羂索擦净虎杖血淋淋的脸,继续为他清创。
宿傩嗤笑:“这世上有神吗?”
医师是个举止优雅的黑发男人,额上有一道比肤色略浅的缝合疤。虎杖一见他就有了几分亲切感,笑着说:“医生你看我们头上都有疤诶。”
“来得及吧?”
“不过我还挺意外的。”羂索说道。
他按了下桌面的铃,便从门外走来两名医师打扮的盘星教教众,他们打开了信号屏蔽装置,对宿傩的颈环做了初步扫描。
说着他看了下表,离4点还有10分钟。
羂索瞥他一眼:“这是我儿子诶。”
之前怎么没发现,羂索很擅长给人添堵。
这口癖跟小鬼怎么一模一样。宿傩厌恶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