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傲因默默蜷起指尖,一向微扬的唇角罕见地有些僵,“……你很想我回来住?”扶歌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自打那个豺狼Jing来过以后我总做噩梦,你在我心里还能踏实一点。”傲因想说我也是个妖怪你怎么就不怕我动手动脚,但话到嘴边他又咽回去了。他上前几步,将人拽到身后,广袖一挥,堆积在地上的木头便自动变成了一间木屋。“还想要什么?”他回头看她。“哇塞!”扶歌双眼发亮,“我还想要一张木床,你也能变出来吗?”傲因弯了弯唇,眼底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这有何难。”他又挥了下衣袖,屋子里多出来一张简约的木床。扶歌进屋看了看,激动地搓了搓手,“哇!”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这个动作,傲因的眼皮跳了跳。果不其然,少女慕然回眸,笑道:“那个……我能再要个木柜吗?”傲因扫了一眼洞口所剩不多的树,“去集市上买。”扶歌讪讪一笑,“……可我没钱了。”傲因:“……”扶歌继续搓了搓手,面色微窘:“而且,集市这么远,我一个人也拿不动。”傲因:“……”此时此刻,傲因对弱小的人类有了新的认知——麻烦。置办完家具,扶歌又去砍了一些竹子回来,将溪水引到木屋旁做了个滴漏盥洗池。虽然海市不分昼夜,但她依旧按天计时,每天都勤勤恳恳地抓山鸡打野兔,变着花样给傲因做各种动物的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已经几千年没进食过了,也根本不喜欢吃动物脑子。但迎视着扶歌清澈明亮的眼眸,拒绝的话却一直说不出口,他开始回来用晚膳,然后在少女回木屋睡觉时也装模作样地回石室躺一躺。妖怪的作息和人不一样,他们很久才睡一觉,一觉又会睡很久。在石室躺了几晚,傲因坐不住了,开始在扶歌睡着以后夜钓。扶歌发现后拎着斧头去了后山,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块木头,忙忙活活好几天做出来一个歪七扭八的棋盘。“我教你黑白棋吧?这样你无聊时可以下棋玩。”傲因:“黑白棋?”扶歌点点头,“黑白棋比围棋容易上手,只不过易学难Jing。”
傲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学不会围棋?”“不是啊。”扶歌一脸坦然,“是我不会围棋,哈哈!”傲因:“……”刚学黑白棋的时候,他觉得这棋简单到像废物才会玩的东西。可一次次败给扶歌后,他突然生了胜负欲,连门都不出了,天天坐在石室里研究黑白棋。扶歌依旧天天出去打猎,但这一天,她出去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回来。傲因隐隐觉得不对劲,正欲用洞察术看看她在哪里,万青山却回荡起南海妖王,陵鱼的声音。“傲因。”“你屠我后族,用他们炼制灯油,我便杀你妻子,用她做人皮灯笼!”傲因倏然站了起来。“你敢!” (双更合一)“哈哈哈——!”陵鱼放肆大笑。傲因追了过去,见声音来自冥水深渊,那里是水神陨落之地,整片水域都有水神的诅咒,陆上生物踏入会受其压制,再强的妖兽也会沦为案板上的鱼rou。他阖闭双眼,两指抵在太阳xue,用洞悉术一看,果真见昏过去的扶歌正以极其缓慢地速度沉入深渊,四周埋伏着一群虎视眈眈的鲛人。陵鱼狡诈,这是以扶歌为饵,诱他入局。明知那里有专门为他设下的陷阱,傲因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跃进了冥水。烟水长裙与黑蓝色的海水混为一体,少女的脸庞显出异样的白,看上去毫无生气。他极速靠近,伸手捏住她的后脖颈,低头凑过去,薄唇轻覆那抹柔软,渡气的同时还渡了些妖力。直至她的脸上恢复几分血色,傲因才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向上悬浮。这时,一张铺天大网罩下来,迅速将他和扶歌兜成一团,隐匿的鲛人齐齐涌至,举起手中的叉戟直刺而来。刹那间,傲因现出真身,巨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将扶歌牢牢包裹在其中,以身挡下了所有叉戟的攻击,黑蓝色的海水中洇出汩汩血痕。“哈哈哈——!”陵鱼jian笑道,“既然你这么在意你的妻子,我多少也要卖你个面子,不会如此轻易地让她死去。”“聒噪。”傲因伸出利爪撕扯着缠裹在周身的丝网,他的妖力被压制住了,仅能使出一成,根本挣不出这份束缚。“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用蛟龙筋做的。”陵鱼的声音在深渊中回荡,“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呵。”傲因冷笑一声,“不过如此。”话音一落,沉静的深渊骤然颤抖起来,沸腾不止的海水旋出漩涡,黑蓝色的海面乍现一道冲天水柱。傲因顺着水流扶摇直上,在冲出海面的一刹那,水柱轰然倒塌,巨大的浪花拍打着冥水河畔,将周遭的植被通通卷入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