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来做吧,剪一下就行了。”苏延川也有点无奈,柳桑榆跟他在一起这么久,进厨房干过最复杂的事就是用面包机烤两片面包,再涂点果酱沙拉。“那不行,手不对头。”何晓蓝摇摇头,“我再想想!”她说着又重新审视了一下柳桑榆,脑中念头一转:“其实也不用那么复杂,林思寒本来就是小少爷,做饭做不好才真实,这样吧,就按着原来的拍,谢恒走过去,镜头就转到锅里,拍一下小少爷的真实水平!”柳桑榆:“……”“这个时候谢恒……”“自己接手?”苏延川看向何晓蓝,“可以吧?”何晓蓝冲他比了个拇指:“没白认识那么久。”苏延川摇了摇头,重新走到门口站好。柳桑榆见状立刻道:“你先帮我把鸡蛋打一下!”“不是说了吗?要真实水平。”苏延川抱着手倚靠在门框上,笑yinyin道,“你就照着做就行了。”柳桑榆咬了咬下唇,哼哼道:“那行,我做!一会你得一口不剩全吃了!”苏延川:“……”谢恒在贫民窟做的是最重最累的活,无他,钱多。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干到天将明才回家——或者那不能叫家,那就是一个落脚的地方,半点人气都没有,除了他,剩下的活物就只有那些吱吱叫偷东西吃的老鼠。钥匙插进锁扣,扭动,发出“咔哒”一声,破旧的木门发出随时要崩溃的声音,露出里头的光景。一个男人站在灶台前煎东西,隐隐飘过来一股……糊味。何晓蓝指挥摄影跟上,最后一个镜头拍完立刻喊了停,又回去看刚刚拍摄的内容。柳桑榆闻声也跟着跑过来,探头看了看。她这会正在看谢恒进门时的镜头。光与暗在苏延川脚边划出一道分明的交界线,像把屋内屋外两个世界分割开,画面中的主人公正从一个故事,迈向另一个故事。紧着她又去看柳桑榆那边的特写镜头,大部分都是自然的光线,配合道具的加减,恰到好处地从窗外照进来,衬得他温暖又圣洁。柳桑榆看了一下,有点惊叹何晓蓝的能力了。但何晓蓝却还是不满意,又让他们拍了一遍才过。接着那场是连着的,谢恒救下那口锅后,林思寒坐在他旁边低着头道歉。他其实是想谢谢谢恒的。“对不起……”
谢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把那颗焦黑得看不出原貌的蛋跟面条一起囫囵吞了。林思寒头垂得更低了,手在膝盖上攥得骨节都在泛白。谢恒盯着那只手看,看了好一会。脑海中闪过昨晚的握着这只手时的触感。柔软,娇嫩,几乎没什么茧,和他完全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没做过什么重活。他捻了捻指尖,僵硬道:“挺好吃的。”镜头跟着谢恒抬头的动作猛地抬起,最终落在他带着愕然的笑容上。然后何晓蓝喊了停。柳桑榆松了口气,整个人趴到那张旧旧的桌子上,抬起看眼苏延川接过助理的水喝,笑得眼睛都弯了:“刚刚我在想,要是我演坏了怎么办。”苏延川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安慰道:“大不了重来,演员重拍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有压力。”“不是,我不是担心这个。”柳桑榆坐直身体,伸手用指甲在苏延川面前的盘子上磕了磕,“重拍的话,你不是又要吃一次。”苏延川一愣,垂下眉眼笑了笑:“反正你在这,再做一个。”他的长相本就凌厉,在化妆师的调整下越发显得冷而有攻击性,但这么一笑,瞬间就化成水,那瞬间柳桑榆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裹挟着霜雪的春风吹了一下,战栗感瞬间从尾椎骨往上窜。柳桑榆耳朵噌地红了。“我、我也是会进步的,说不定做不出来了。”柳桑榆抱着手趴到桌上,微微偏头不再去看苏延川,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都谈五年了,又不是没看他笑过,有什么好心跳加速的。苏延川垂着眼看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但也没拆穿他,而是起身去找何晓蓝。柳桑榆在桌上趴了半分钟,等情绪平复了才跟着起身过去。何晓蓝不知道从哪拿的酸nai已经喝上了,看见他过来立刻拿了一瓶给他。柳桑榆见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嘴巴就没停过,你都从哪拿的。”何晓蓝没有回答,指了指离自己不远的一个纸箱。柳桑榆走过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的东西是真的齐全,满满一箱,都是容易入口不脏手的,有管饱的也有不是特别管饱的。他拿了一根火腿肠,走了回去,更奇怪了:“你吃这么多,都吃哪去了?”“你跟着我干几年导演,你就知道都去拿了,我他妈一天才睡……你给我放下!”何晓蓝一回头看到他在啃自己的火腿肠,眼睛都瞪圆了,“吃胖了怎么办?”柳桑榆吸了一口酸nai,乖巧道:“我体质好,不容易胖。”何晓蓝不信地看了一眼苏延川。苏延川也瞥她:“是真的,他这么一瘦我起码得再养个半年,要是提前之前我肯定不让他接这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