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睡意来袭,他才稍微侧转身子,把枕边的手机握在手里,锁屏上的照片受到感应,暗下又亮起。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宋祈年不受控制地又升起那个念头,抢走她。不惜任何代价。翌日,公寓的门铃声在电视的杂音中响起。电视机开着,里面播放着一个歌舞剧表演,演员说几句台词后的唱两句戏腔。宋祈年正屈腿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膝盖碰到了遥控器,无意中换了个节目,这次是家庭lun理剧。他也没管,电视音响这些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给冷清的生活加一点人气的工具。宋祈年是一个矛盾的人。他喜静,又厌恶绝对的静,每当他身处的某个环境死一般的沉寂时,他就会联想到不见天光的幽暗地下室,chaoshi肮脏,从他身上蔓延出的血腥味,引来角落里饥不择食的老鼠虫蚁,它们吱吱地叫着,沙沙地爬着。同样,他喜光,睡觉也会开着灯,但又要戴眼罩遮挡光线。这会儿宋祈年在沙发上小憩也是戴着眼罩。他头往后仰,黑色眼罩架在高挺鼻梁上,听到电视机外的门铃声,有些被吵到。在门铃锲而不舍地响起第十遍时,宋祈年才拽了一个外套穿起来,走到门边站定。他没立刻开门,眼皮垂下,打开电子屏幕查看外面情况。只见昨天还醉醺醺站都站不稳的江聿,此刻冷着脸站在他门口,一副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样儿。宋祈年打开门,看都没看外面人一眼,转身往里走,重新坐在刚刚的位置上,阖起眼皮,“有事儿?”江聿站在对面,“我派人去查了淮城的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全部。”“效率不错。”宋祈年没什么表情,说话拖着音,懒洋洋地。江聿见他这番懒得对峙的态度,是有些愤怒的。比淡定,他是比不过宋祈年。可他懂得什么叫礼义廉耻。“宋少真是好兴致,为了一己私欲跑到淮城去当个穷学生,博取所有人的同情,谁都觉得你宋祈年是个努力读书的孤儿。许柚也是这样被你骗住的吧,看你辛苦兼职的时候还会心疼你,可怜你,结果却发现不过是一场骗局,所以才会那么坚定地转去了海市。可看许柚现在的态度,她应该早就不想再跟你有牵扯了。”“还有赵希瑞,赵家小门小户的,今年进宋氏集团还是因为赵家走了加入疼训群爸一寺八依六玖六伞,每日更新漫画广播剧和晓说哦。关系。怎么就偏偏那么巧,让许柚救了她?不过是你做的局而已。”宋祈年掀开眼皮,“我问你,赵希瑞是京北理工大的大四学生吗?是。我说她是我女朋友不可以吗?可以。”
他勾唇,淡笑,“有问题吗?”江聿忽然觉得自己从没有认识过宋祈年。也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京北圈里那句话,宋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你凭什么做这些事!以前你仗着的不过是许柚喜欢你,可现在她不喜欢你了,你在她这里什么都不算。还是说宋家人都这样,理所当然地把别人的心意当做自己可有可无的所有物,在的时候无所谓,不在了就占有欲作祟!我倒还真想问问你,宋少爷,你对许柚真的是喜欢吗,还是自私自利的占有欲呢。”“我希望你能明白,”江聿讥讽,“她以后会有喜欢的人,会有她的终生伴侣。”“哦。”宋祈年偏了下头,唇角带笑,不在意地说,“那又怎么样。”他理所当然的口气,好像别人才是那个破坏他跟许柚感情的第三者。宋祈年:“我喜欢谁,还轮不到你来管。”江聿握紧拳头,“你就不怕我把你跟赵希瑞的事情告诉许柚?”宋祈年走到桌边,给自己到了一杯水。他仰头,冰水灌入喉咙里,刺激着发胀疼痛的大脑,感觉不好受,但让人头脑清醒。“你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许柚,我不会阻止你。”他云淡风轻地说,“你看她会不会信你?”他略思考地点了下头,“我猜会。”“不过你最好想清楚,江家现在无主,要是遭受一击应该会股市动荡吧。”宋祈年勾起的唇角笑意消失,“我不介意看场好戏。”他受制于宋淮是真的,宋老爷子昏睡前的那张股份转让合同也是真的。他要是真的想对付江家不难,这更是真的。宋祈年在用江家威胁他。江聿惊愕,他讽笑地摇头,“不愧是宋淮的儿子,冷血,自私,道德感低廉到这种程度。”“你现在才知道吗?”宋祈年笑了笑,“宋家没有一个单纯意义上的好人,这件事,不是人尽皆知吗?”他就是道德底线低,就是毫无原则,就是坏的彻底。那又怎么样?从他生下来长到现在,脱去宋家继承人的身份,又有几个人把他当人看?宋淮那句话说的没错,没有宋家,宋祈年不过就是付薇为了上位而生下来的工具,不过是一条野狗,烂命一条,谁会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