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说着,转身迈进了尼姑庵大门里。她背影依然纤细,却不再弱柳扶风。反而透出一种淡然的韧。沈湘回身,冲众人微一颔首,眼波未动道:“施主,告辞。”“沈小姐,你当真……”顾笙见她就要这样离去,忍不住想多问一句。但见沈湘彷佛已忘却前尘不认识众人一般,顾笙踌躇一下,未再言语。“静慈尼,这铜匙草……”沈桓见沈湘只是将铜匙草随意搭在臂上,担忧的想要提醒。“施主,请回吧。”静怜拦住了沈桓。她有些害冷的呵了口气,笑着安慰道:“佛家既已给了师姐新生,她便不会作践性命。”“《成实论》有三恶,小恶、大恶、恶中恶。”“其中最恶便是厌离生身,消颓自毁。”“所以,施主放心。”静怜说着,掩了大门。从逐渐关上的门缝中,众人瞧见静慈静怜二人缓步向庵堂走去。声声铜钟里,似乎能够听到,静慈口中唱出一则偈诵:出草入草,谁解寻讨。白云重重,红日杲杲。左顾无暇,右眄已老。君不见寒山子,行太早。十年归不得,忘却来时道。众人闻之,静默片刻。见沈桓依旧郁郁担忧,楚梦开口道:“这样也好。”至少能够放过自己的活着。“佛只是让生者重归寂静,并非导人寂灭。”沈湘既已托身为静慈,便不会再轻视性命。沈桓擦擦眼角点头。“此番多亏诸位帮忙。”他为铜匙草的事情再次向众人道谢。“今日天色已晚。”“诸位不如在沈家住下,明日一早再启程也不迟。”众人应下。离空魂谷愈近,他们愈需要多些时间来思考种种对策。-----沈夫人又重回了以前闭关向佛的生活。但她不会像沈湘一样离开沈家,皈依入庵。因为她知道,沈家的重振,担子虽然在沈桓身上,但在沈桓能够独挑大梁之前,仍需她这个上一辈的人物在此做定海神针。住回了熟悉的厢房,大家都思绪万千。“干嘛在这儿闷着?”晚上,顾笙休憩好,推开门便看到薛灵夙托腮坐在西园石桌前。薛灵夙和薛灵风曾在这树下一同吃冰饮茶,还一同打过架。而今物是人非。饶是性子跳脱的薛灵夙,遭遇了这些打击,也不禁被悲伤包围起来。顾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拉起他道:“一个人多无趣。”“走,找大家喝酒去。”两人行至楚梦房前。敲敲门,人不在。顾笙警觉的竖起耳朵,忙去敲敲宁远的房门。“顾姑娘,薛公子,干嘛?”
果然只有长缨打着哈欠开了房门。长缨睡眼惺忪道:“你们找少爷吗?”“他出去了,不在。”“去哪儿了?”顾笙拧眉。八成又跟在了楚梦pi股后头。“不知道。”长缨摇摇头,见不是找自己的,便又把房门关上了。顾笙拉着薛灵夙,又跑到华焉门前笃笃笃的敲了起来。“来了。”“来了。”华焉一边赶来开门,一边面色不悦道:“哪位?”“为何一直敲……”打开门,见是顾笙,华焉又将“没礼貌”三个字忍忍咽回去了。“你知道宁远去哪儿了吗?”顾笙一脚踏进门去,四周望了望问道。宁远果然也不在华焉这儿。“不知道啊,怎么……”“逍遥酿?”华焉话还未说完,只见顾笙又瞪大眼睛转了注意力。她走到华焉桌前,指着桌上酒壶道:“这等好酒,你居然藏着自己喝?”顾笙说着,招呼薛灵夙坐下道:“来来来薛兄,我们一起!”冬夜寒冷,顾笙出门本就是找酒喝来暖身的。因此她一pi股坐下,不客气的端起酒杯。“你也坐下。”顾笙一把拉过华焉。反正宁远也不会伤害楚梦,只是跟的紧些。既然楚梦都没嫌烦,她也懒得多cao心了。况且,这大晚上的,两人也无处寻。不如坐下喝杯小酒,快乐快乐。人生在世,开怀大笑容易,快乐总是难些。因此每一个小小的快乐时刻,都要好好抓住。顾笙美美喝了口逍遥酿,满足的翘起嘴角。华焉刚去凌烟湖祭了华之回来。酒还未来得及收起,便被顾笙扣下了。华焉沉眸瞧着顾笙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豪迈模样。嘴唇抿了又抿,还是将劝诫的话语咽下。华焉摇摇头,松了唇角随她去了。夜已深,天空飘起片片雪花。顾笙醉倒在桌边。而薛灵夙还在一杯又一杯。“薛兄。”华焉将顾笙抱到床上放好,在旁燃起一盏暖炉。然后他回到桌边,抬手挡住了薛灵夙的酒杯。“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一些截点。”华焉望着从蒿莱一战过后便一直心事重重的薛灵夙,缓缓开口。“走到了那里,有些东西就停住了。”“但是,我们总得往前走。”≈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