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若旭看着满脸涨红的黄薇苑。第三次,介绍自己和她初次见面。快要三年了。她已经在圈里小有名气。在仲若旭眼里,她还是一个陌生人。黄微苑读过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她读到一行字时,流下过一点泪痕。“我始终在为你而紧张,为你而激动。可你难以感觉到我的紧张和激动,就像你口袋里装着怀表,但你难以感觉到它绷紧的发条一样。这根发条在悄无声息中耐心地计算和测定你的时间,以无声的心脏跳动陪你一路走来,而在它嘀嗒不停的百万秒当中,只有一次你向它匆匆瞥了一眼。”仲若旭。这一生,要做多少次自我介绍,你才能认出我呢。她个子很高,圆脸,五官大气有底蕴。在北影读书时,是班上为数不多走正剧路线的漂亮姑娘。可他就是没有记住过她。虽然黄薇苑知道,和他没有可能。可是她在每一个支撑不下去的夜晚,失意被拒或者疲惫劳累的晚上。黄微苑还是反复预演着,并肩和他站在领奖台上。在星光熠熠中,她成为他唯一的女主角。圈里,有和著名导演结婚的女演员前辈。现在,女人已经成了知名的制片。女人每次都笑意盈盈地坐在取景器旁,和她的先生用三方通话叮嘱工作人员的走位。真的好羡慕。黄微苑凝望着那些甜蜜的恋人。她不敢往更深处想。仿佛和仲若旭成为朋友,已经是奢望了。这是暗恋吗,好苦涩。她为了成为仲若旭剧里的女主角。黄微苑不惜去卫生间,抠嗓子吐酒,又回来继续喝。仲若旭凝视她的眼神没什么波澜,恍若两人真的初次见面。就在这个晚上。她被制片人灌酒。是仲若旭,帮她解了围。仲若旭很久后,喝着龙舌兰,和她说起那天。男人说注意到了她右手抠嗓子吐酒的齿印。他觉得她又疯又拼,为了上位不要命,感觉不得到这个角色会死。黄薇苑盯着君度和红葡萄酒调制的粉红酒Jing。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尾音很轻。“其实,我很感激你忘记我两次,我不想依靠宁宁的光环,想用自己打动你,让你记住我。”在没有遇见他的时间里。黄微苑读他提过的迟子建,读《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读《沉石与火舌》。细细恶补他所有的访谈。学他讲话的方式,他的停顿,他的热爱和灵魂的栖息。她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
连维持关系都如此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从来不聊“性”和“欲”。因为她怕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就会彻底失去他。十月国庆,仲若旭的父亲景宴鸿参加巡礼。仲若旭从北京回到杭州,风尘仆仆。那天晚上。黄微苑陪他去杭州太子湾看秋雨中红叶。在潇潇下的无边落木中。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姜蝶珍。仲若旭说。宁宁被景煾予从英国接回来。陪姥爷仲怀震,过重阳节。姜蝶珍穿着纯白毛衣。两人走廊碰见时,姜蝶珍仰起脸笑,嘴唇很红。她声音很礼貌,叫仲若旭。“诶,仲若旭,在英国念书的这个月,我去看了你朋友圈拍摄过的白崖哦。”到了姥爷的宅邸里。她好黏地被景煾予抱在怀里。姜蝶珍在男人怀里,甜甜撒娇。女生甚至脱下丝巾,给景煾予看脖子上的吻痕。“我都说了你昨天太激烈了,每次来姥爷家之前,都不知道克制。”在景煾予面前。姜蝶珍没有一丝在仲若旭面前,表现出的拘谨和腼腆。很嗲又很依恋。让放不下的仲若旭,更加心痛。黄微苑听完,沉默了很久。当晚两人在附近酒吧喝酒。她扶起眼底清灰的仲若旭,语气轻柔:“被那么美好的人救下,换做谁都会念念不忘一生。”“宁宁值得被人好好爱着。”黄微苑告诉仲若旭:“你也一样。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并不是一件应该被诋毁的事情。”“你没有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的相爱已经逾越了生死,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分开。”仲若旭尝试着拥抱她取暖。黄薇苑并没有拒绝。他坐在沙发上,把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仲若旭把脸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闷闷地呜咽出声。酒意上涌。仲若旭埋在她的怀中嚎啕大哭。黄微苑却有一种满足感。她第一次和他如此接近。她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她曾经也在一个落雪天,迷恋过一个拯救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