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般,翠影竟捂住肚子狂笑起来。等笑够了,她才擦擦眼角的泪,讽道:“她对我好?她对我好,就不会让我这么多年一直呆在这个荒僻的庄子上。”“是啊,我确实是感激她把救下。”翠影的目光里透出点罕见的感激,仅仅一瞬,又如冰雪般消逝了:“可她救下我后,何曾关心过我。我母亲多年来一直身体欠佳,需要大笔银子救治。我只能从自己少得可怜的俸禄里拿出大半,给她治病。”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几天前,我母亲突发重疾,我去求她,她却连面也不愿让我见。这样刻薄寡恩的主子,值得我为她死心塌地么?”她的眼里竟是深入骨髓般的仇恨。“不是这样的!你弄错了!”绿翘再也忍不住了,道出当日真相:“那日你来的时候,姑娘刚午休。我问你有何事,你支支吾吾,犹豫不已。我正准备问下去,几个嬷嬷便过来了,催我进屋。经他们一打岔,我就把这事忘了。”绿翘双眸含泪:“是误会!”翠影很轻地“哦”了一声,也没看地上两人,只笑道:“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总之,是你们对我不住。”“打晕他们!”她吩咐道。两个黑衣人上前,在二人脖颈上一劈,他们的身子就如面条般瘫软下去。吴江听着,只觉心惊。升米恩,斗米仇,虞家主子可能没想到,自己当时发的一点善心,日后竟会给自己惹出这般大的祸端。他摇摇头,想着她对其他人倒是手段温和,不由眼神古怪地问她:“你竟生了个菩萨心肠,还留了他们性命。”翠影以一种看蠢物的眼神盯着他,“我要是把庄子上的人全弄死,目标未免太大。夏日天干,易起火灾。伪装成意外,也能躲过事后的追查。”她抬手,看着自己修长都是手指,笑道:“我可不愿以后都被官府通缉。”吴江点头,为自己刚才的想法羞惭。他竟以为这人心眼可能没那么坏,果然不能把她想太好啊。方才她说得情真意切,他差点以为这人是真有苦衷,不成想,她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种。庄子里的人她多年来朝夕相处,情分不比其他,她竟也能下得了手。这般看来,她之前所说的话,可能也掺了许多水分,不能相信。吴江暗自提高了警惕,开始处理现场。他指指地上衣着华贵、俊美非凡的男子,问她道:“这人如何处置?”翠影思考了番,道:“他长相俊俏,卖去扬州的青楼楚馆正合适。你一会把他毒哑,免得他中途醒来,坏了咱们的大事。”吴江有点犹豫,嗫嚅道:“我瞧这男子品貌不凡,可能出身大家。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风险?”
翠影柳眉倒竖,叱道:“事情都到这般地步了,你还在乎这些?甭说他是什么王侯家的公子,哪怕是当今的太子,中了我的药,也只能如案上鱼rou,任我宰割。”她轻嗤了声,“这些人不过是身份比我们高贵些罢了,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咱不过是没能投成个好胎,才穷困至此。”她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事成后,你我都能分得一大笔钱,加上府上值钱的东西带走,这辈子生活无虞了。”吴江放下心来,指指锦衣男子身旁的壮年男人,问她道:“这人呢?”边说着话,边踢了他一脚,又不死心地摸他全身,在腰间搜出了两张银票,顿时乐得眉开眼笑。翠影啐他一句,“瞧你那没见识的样儿。”她弯腰打量韩光,半晌后,说道:“他长相粗笨,年纪看来也不小了,也卖不出什么价钱。嗯,一会直接打死得了。”吴江“哦”了声,也不理地上的男人。快步走至桌旁,将陷入昏迷的虞行烟搀了起来。“乖乖,果真这般貌美。”他缓缓吐气,嘴角的笑越来越大。他狠狠在虞行烟的颈边猛嗅了一大口,眼神无比陶醉。又摸摸他白皙如玉,柔弱无骨的玉手,咽了咽口水:“自体生香,皮肤比我吃得豆腐还嫩。美人,当真是美人。”“来,让我香一口,---”吴江凑近身子,正准备将厚唇印上虞行烟娇嫩的双颊时,眼角忽然一道亮光闪来。他也算反应极快,身子迅速后撤,闪出一个身位。可不等他欣喜,右手竟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去看,手腕处一道红线,手掌不见了。再往地上一看,那只断掌不是他的又是谁?后知后觉的痛楚袭来,吴江疼得眼前一片模糊,冷汗瞬间打shi了衣服。“你不是说他睡死了吗?”吴江双眸充血,话虽朝着翠影说,眼睛却直直地瞪着眼前面色冰寒的男人。陆霁右手持剑,剑尖直指对面几人。左手半抱着虞行烟。他身姿如竹,浓黑的眼里冷寂一片。他站得极稳,持剑的手亦纹丝不动。在别人眼里,像是从未中计。唯他自己知道,贴身锦衣下,他的背上全是冷汗。昏迷的前一刻,陆霁快速调整内息,将药逼至丹田,保持着一丝清明的意识。方才几人所说的话,他模糊中听到了些。潜意识挣扎了几次,始终未能彻底醒来。直到那jian人欲对虞行烟动手,他才冲破阻碍,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