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峥要了几次菜,玄序都竖起耳朵听着,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饭。他的手很难控制筷子,只能握着往嘴里扒拉。
直到吴虞碰到他时他猛地回过神。
他看见吴虞蹙起眉头,有些局促地想要起身,但吴虞叹了口气按住他,从他手里拿过筷子:“坐过来点。”
玄序看了一眼孟峥,孟峥还是平视着前方。
吴虞给他夹菜:“他找你你就看我,我找你你就看他,也不知道听谁的。”
玄序的手垂在身侧,有些生硬地探出头。
吴虞叹了口气,却有些无奈地笑了:“头别乱晃,张嘴。”
玄序倒是也不挑,喂什么吃什么,一碗粥很快见底。吴虞给他擦干净嘴边,又递给他一块糕:“吃完了自己回去,行?”
玄序捧着那只散发着红枣和姜味的暗红色米糕点头。
吴虞扶起孟峥:“走吧。”
孟峥冲着玄序的方向笑了一下:“四百万就带回来一个哑巴?”
吴虞掐了他一把。
玄序转回桌前嚼着米糕,似乎没听见。
吴虞将孟峥带回他自己的院子里,习以为常地给孟峥更衣洗漱,把孟峥扶上床后才说道:“他不是哑巴,只是不想在人前说话。”
孟峥笑了一下:“我知道。我就是想激他一下。我知道他是以为别人会害怕他。”孟峥拍了拍吴虞的手:“好了,师傅,回去哄那只小刺鼠要紧。我下午给他找衣服的时候又摸了他的手臂,从骨头看也才不过十五岁。”
吴虞给孟峥盖好被子:“十五岁摸到修仙的门槛,确实是好苗子。”
玄序拎着灯笼,有些吃力地往住处走。
他已经走错了两次。
黑暗里那些相似的道路比天亮时更难分辨。
等他看到第三个花圃的时候差点想把灯笼扔进那些花草里。
但他只是冷着脸退了回去,然后就看见了从黑暗中浮现的吴虞。
吴虞冲他笑了一下:“问了你两次,两次都点头。”
玄序拎着灯笼有些不知所措,但吴虞紧接着问道:“我不是让你吃完就回来?你把碗都收了,我还没吃呢。”
玄序心中咯噔一下,有些苍白地辩解道:“我……不知道。”
吴虞看见他的手指白地有些异常,上前拿过他的灯笼:“小没良心的。”他拉着玄序往后走:“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还好在主路上,要是走进小路你就等着在林子里过夜,谁能找得到你。”
玄序一路沉默着被拉扯着走到那座黑瓦舫前,他知道自己的任何辩解都很苍白。
吴虞把他推进大厅。
玄序看见吴虞脱下外袍,连忙过去将外袍和斗笠挂好,转身却看见吴虞正在看着他。
吴虞举起手里的盒子。
那是一个约能装下一座观音像的黑色木制盒子,盒子上雕刻着玄序没见过的花纹。
吴虞转身往月光倾泄的中庭走去:“过来。”
玄序跟了上去。
吴虞在中庭席地而坐,打开盒子。
玄序看见盒子里有一套排列整齐的银针和几株他从未见过的草药,他看见吴虞挑出一支有小指长的针,又拈起一株草药。那株草药在碰到月光时瞬间成了银色。
玄序看见吴虞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针,拇指和无名指压住草药,右手的小指到食指陆续划过草药的茎,挑起四条银线后飞快地划过拇指的指腹,将那四条银线捻成一根后穿进针里。
吴虞看了一眼玄序,伸手。
玄序连忙坐到边上伸出手,吴虞把线往他的手腕上绕,玄序眼看着那株草药变得逐渐透明,当药草消失在吴虞手心时他的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卷银色的线。
还没等他说话,吴虞已经拿起了第二株药草。
等月光已经偏移中庭时盒子里的药草也都成了玄序手臂上的线。
吴虞将那些银色的线一圈一圈地从玄序手臂上拆下捆好后放进盒子里收好,只留下最后一卷放在手心,然后毫无征兆地拉过玄序,弹出手甲划开玄序右手的手腕。
玄序只觉得手腕一凉,等他意识到疼时那卷银线已经浸透了他的血。他立刻将手往回缩,但吴虞忽然将他压倒在地,用膝盖压住他的臂弯,左手强硬地将他的伤处掰开,那团浸血的银线似乎活了过来,自己穿进吴虞右手捏住的针眼里。
玄序还没来得及思考吴虞的针是什么时候换手的,就感到右手腕处传来剧痛。
吴虞的针穿梭在他的伤口中,几乎是要用那根针将他的伤口搅碎,而那些银色的线则像是搅肉的利刃,穿梭在他的血肉中。
吴虞将那一团线用完后才若无其事地推开玄序,擦干净手中的针放回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推给玄序:“收好。下个十五修你的左手。”
玄序抱着盒子蜷缩在地上,吴虞直接穿过他飞到楼上。他眼看着吴虞的衣摆像是鬼魅的影子一样消失在栏杆处。
玄序在缓了半天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