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得了不少荫蔽。入学后她很快便显现出学习上的天赋,就算不上补习班也能常年稳居名校前三,小提琴水平也出色,经常代表学校和市里参加比赛,拿冠军是毫不意外的事情。
江元璨被送回莲淞没有多久,舅妈打电话过来请亓兰没事的时候过来陪她玩玩。妈妈笑着挂断电话,转头却沉下脸,用严肃的语气对女儿说:“他们说是让你陪小璨玩,实际上是做陪读。你平时留个心眼,以身作则,多教些东西给她,你舅舅才满意你。”
周六的上午,亓兰穿上精心搭配的套装,踩着精致的棕色小皮鞋迈过松软的绿草坪,迎着浅金的晨晖出现在江元璨面前。她露出练习得当的笑容,微微眯起来的眼里折射出柔和的光,弯腰撑着膝盖和沉默地坐在小木马上等待玩伴的江元璨说:“你是不是小璨呀?今天一整天我都会陪着你噢。”
江元璨不喜欢听人随便许诺,因此她并没有为之所动,反而对眼前的漂亮小人有些排斥,好长一段时间都对亓兰爱答不理的。亓兰也不气馁,不厌其烦地用温柔的语调引导性地提问,江元璨不客气地反问时,她也大方磊落地笑着回答,时不时还说些无聊的俏皮话,弄得江元璨好几次都因为没憋住笑而满脸通红。
到了下午两人就亲近了许多。亓兰教她认音符,指着书上小蝌蚪一般的东西唱出对应的音调和段落,同时抓着江元璨的手放在喉咙上让她感受声带的震动。江元璨的专注力很强,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亓兰的脸和她所指的地方,时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见她掌握得差不多了,亓兰起身拿出自己的小提琴,轻轻捏着江元璨的手指触摸温润的木质琴体和弦弓,随后夹在脖间轻巧地演奏了一小段旋律,果然看见江元璨发亮的眼神。
她浅笑着将小提琴放回琴盒里,低着头似是不经意地说:“感觉小璨很有音乐天赋!说不定也可以去选一种你感兴趣的乐器来学习呀。”
一直到夜里江元璨睡着之前,亓兰都没有离开,信守了陪伴她一整天的诺言,甚至在之后的每个星期都是如此。江元璨也渐渐接纳她,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上五岁的姑姑,投入了越来越深的感情和信任。
此后,在江元璨大半的童年时光里,亓兰都如影随形,无论发生什么事,回头都能看到她温柔的笑容和鼓励的眼神。她理解江元璨、包容江元璨,为江元璨提供了无限的安全感与满足感,是她一个人的避风港。
正因如此,当始料未及的风暴猝然来临时,从未想过要如何抵御的江元璨败不旋踵,输得彻底。
当初她接连受到打击,对亓兰可谓是恨意滔滔,只是如今回忆起来的却都是两人经历过的美好。时间冲淡了具体的情绪与感受,反而加深了昔日虚无缥缈的念想——这几天下班之后就赶过来帮忙,想要借此探望的人到底是亓兰,还是当初痴心不甘的自己?
江元璨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坐在椅子上出起神,亓兰叫她好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呢?”亓兰从隔间走出来才发现江元璨在发呆,她叹了口气,伸手在江元璨眼前晃了晃。
江元璨的注意力被牵引回来,只是人还处在发懵的状态,吸了口气下意识喃喃地喊:“阿颖……”话说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在哪儿,捂着嘴有些慌张地看向亓兰。
亓兰的表情不免灰暗一瞬,她很快笑了笑,还是那样温柔,只是多了些伤感。“小璨,你心里那个位置已经不是我的了。”她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其实是要彻底杀掉自己心底的妄念,即使微弱,多少次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猖獗地冒动起来,让她难以再次入眠。
“我……”江元璨像是要反驳,却最终没有把话说下去,低埋着头有些难堪。
“你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会把话题引到小颖身上,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说起她的时候有多投入。”亓兰捏紧身侧的围裙,棉质的布料很快便皱得不成样子。见江元璨还是不说话,亓兰只好弯下身子,撑着膝盖凑近她:“谁才是你生命中真正最重要的人?你如果不想清楚,就会永远失去她。”
江元璨察觉到她的弦外之音,神情复杂地抬眼,触及亓兰哀伤又释然的面容,心中有什么落了下去,随即又有什么升了上来。
“我这段时间不会再来了。”离开之前,她下定决心般对亓兰说。
江元璨毫无预兆和缘由地对刘自颖越发好起来,她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加班,有几次回得比刘自颖还要早,听到开门的动静就连忙从厨房走过来抱她、亲她,给她拎包,恨不得连鞋子也帮她脱。
周五下午,刘自颖回到家,看着沙发边巨大的白色礼盒和卡片上面写的“送给我最爱的老婆”,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默了一会儿,还是蹲下身子拆开丝带,小心地打开盒盖放在一边地毯上,看见盒中央一束硕大的红玫瑰,用黑色的包装纸裹托出近心形,花朵饱满馥郁、色泽秾丽,缝隙闪着星星点点的暖光。四周则挤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有些表面印着熟悉的logo,有些则是繁复的艺术花纹或只有简约的空白。
刘自颖看着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