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因为龙族传承自祖龙,自鸿蒙伊始便以其为尊。所以哪怕龙凤大劫、龙族断代以后,决定龙族四王龙选的也还是流淌在血脉中的祖龙之血浓度。至于雌龙则从来不在四王龙选的考虑范围内。毕竟自祖龙时代起,雌龙就在龙族的历史中几近隐身了不是吗?“龙性本y”、“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这样的逸闻从祖龙开始,流传于天下。可想而知,龙族之中身份尊贵的雄龙对于婚姻和伴侣关系的随意。即使到了现在,四海龙宫之中生母不详的龙子、龙女也不在少数。而即便是最为敬重夫人的龙王,所做的也不过是将自己的子嗣带回龙宫,养在龙后膝下,而不使任何龙知晓孩子的母亲是谁罢了。当然,龙王和龙后诞下的孩子自然是龙宫之中最为珍贵的子嗣。但也因此,像她这样出生“尊贵”的龙族公主,一旦到了年纪就会被要求着相看起对象。而后与同族结亲,自此以后便会像她的母后、像无数雌龙前辈一样,被困囿于宫室之中,成为旁龙眼中一道苍白、虚无的剪影。至于雌龙在龙族之中最为重要的责任?那自然是哪怕拼着自己元气大伤,也要为龙族诞下更多的、更接近于祖龙血脉的子嗣。受当年大劫影响,龙族与同族之间本就子嗣艰难。与异族通婚诞下的后裔固然大多会表现出龙族的特征,但也不能抵消龙族对于血脉传承断绝的恐惧。如此,能够孕育正统龙族的雌龙们自然要承担起“责任”,扛过漫长的孕育期和产后虚弱期,挨过以百岁千年来记的、被腹中胎儿汲取Jing血的岁月,竭尽所能地不断为龙族诞下所谓纯血的后嗣。至于雄龙,不过一响贪欢便能给龙族开枝散叶。哪怕是同异族的混血,也能够成为支撑起龙族的力量嘛。于是无需在族群绵延上耗费太多Jing力的雄龙们自然理所当然地被要求拥有对权力的渴望与野心,被鼓励追求力量与强大,来为龙族谋求生存的空间和未来。“为什么会僭越?”敖丙反问云媖。“如果要从你和敖济之中择出新的泾川水君的话,你难道会觉得自己不如敖济合适吗?”任龙唯贤,这和性别又有什么关系?此时的敖丙当然不会想到云媖心中所想的那些关于龙族血脉传承的种种。但是若云媖当真拿这个问题前来问他,想必他也依旧不会改变自己的答案。毕竟自龙凤大劫之后,这世上本就没有再同祖龙一样可以称得上是纯血的真正龙族。祖龙、元凤、始麒麟都是一样来自混沌的魔神,故而为天道所不容。鹖、鹑、焉、肃、鷟,凤分五族,鸾鸟相合。盘凤在天道的算计下,仅诞下鲲鹏、孔宣二子。祖龙纵使繁殖能力强大,难道天道就会让他留下真正源自混沌的血脉吗?
说到底现存的龙、凤、麒麟三族,若非与洪荒气息相合,体内有着太半洪荒本土的血脉,又怎么可能能够绵延到现在,哪怕苟延残喘,也依旧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大家都不过是混血而已,甚至还要依仗自己体内被龙族认为不纯的那部分血脉在此方世界立足,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还白白困住了本就核心族人稀少的龙族中的一半龙口,使天下水域不少都掌握在一群无甚本领的雄龙之中,德不配位。从而造成这些水系引来天庭觊觎,逐步被玉帝剥离好不容易握在手中的、用以维系一族之存亡的权柄。“……不,我不会。”云媖哂然一笑。要承认自己不如敖济?那怎么可能。若只是单以本事论成败,她又何须顾虑重重?但敖丙的态度她已经很清楚了,既然如此……“不过泾川水君之位,我可不敢妄想。”她抿唇轻笑,话语中却不是艰涩,而是某种意气昂扬的斗志。显然不敢妄想泾川水君之位,不是她承认自己不如敖济或是泾河龙王的其他儿子。而是因为她知道,天庭绝对不会将唾手可得的泾川拱手相让,还与龙族。她想要成为一方水域的龙君,除了等待敖丙上位,龙族新旧交替以外,此时便只能剑指洞庭,甚至可能要以泾川为筹码,来换取天庭在洞庭水君之位上的退让与妥协。两者各有其利弊,但在她的父王表现出蛇鼠两端、摇摆不定,甚至有意向天庭投诚的现在,选择后者固然有其艰险之处,但说不定却反而是对龙族而言有利的那个。毕竟此时将泾川相让于天庭,并不意味着未来也会如此。若是云媖当真会为了一己之私向天庭割城让地,她还不至于有脸自诩自己的野心高于她的父王而因此轻视于他。泾川、洞庭如今俱在天庭的目标上,而以她父王的态度,几乎可能将洞庭白送到玉帝手中。这是与龙族利益极不相符的发展。云媖想要做的,则是以此说服敖广陛下,保一舍一,而后借天庭之外力,打消龙族之中对她执掌洞庭可能有异议的反对力量。如此,她固然借此得利,但同样也会以龙族的身份,守住洞庭。而今日既有敖丙前来此地相助于她。待到日后,龙族帝君君临,她必然也会成为帝君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为其开疆拓土,也为其镇守一方。也因为此,身陷困境,寻求脱身之机时,她选择了向敖广陛下表态,向龙族未来的统治者宣誓效忠,也抓住机会试图寻求紫府的帮助,却从来不曾向天庭相关的神或仙透露半点自己的意思,成为玉帝手中用来分裂龙族势力的漏洞和荆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