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他们。”
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又恢复了全然冷漠的样子，语气却温柔：“这是你们的王。”
黑暗中，银发恶魔抬起手，白皙的指尖立起，竖在唇前，金红眼眸微眨。
他语气里满是控诉。
晏年霜垂下头，声音极轻：“不是……”
昔日的体面在宝藏面前一文不值，他们哄抢，他们辱骂，毫无人类贵族的样子。
噩梦之渊没有窗，失去电力便如同进入永夜，人类完全无法视物，可他们的脑中大致有厅内布局。黑暗中响起宾客的惊呼声，紧接着，奔跑声涌向舞台，没有人想把这样的好事交给命运的随机安排，他们要自己去抢。
晏年霜眼里泛起令人胆寒的凉意，暗处注意着他的下属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如此鲜明的怒意。
可就在此时，噩梦之渊的灯光骤然暗下。
赛独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差，但幸好，眼前的人类没有让他失望。
可分明，这花纹……
倾斜进来的月光里，人类看见恶魔们的蝠翼在张开的过程中变得越发巨大，在黑夜里反着微光，他们带着极其厌恶的眼神看了一眼混乱不堪的人群。强风忽起，恶魔们振翅远去。
“主人，他不喜欢你哎。”赛独的声音幸灾乐祸地响起。
没有电力，人类根本就无法奈何恶魔，那对于人们来说坚不可摧的防御罩顷刻间崩塌，人类的喧哗声传了进来，噩梦之渊的墙体被一道强劲的魔法击出一道大洞。
“怎么让他们给跑了！”
就算不是恶魔之主，那赤金色的眼睛也说明了这起码是一只恶魔不是吗？
“哦，”赛独的神色立马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的压迫全是幻象：“所以主人看上别的恶魔了吗？”
“……你处理。”晏年霜起身准备离开。
噩梦之渊怎么会容许这样粗鲁失礼的掠夺行为？电力的中断使他丧失了人类的防御手段，可噩梦之渊从来不止依靠人类立足。
在晏年霜带来的人的有意控制下，噩梦之渊的电力迟迟未恢复，黑暗中，在恶魔之主的帮助下，恶魔们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一边的黑发恶魔早在赛独出声地时候就呆呆地看过来了，人类离开后，他呆呆地道：“吾……”
晏年霜好像终于回了神，明明应该什么都看不清，他的目光却精准落在怀里的恶魔脸上，像是回忆，像是遗憾，像是承诺。
“噩梦之渊怎么回事？连几只恶魔都看不住吗！”
赛独的表情变得古怪：“王？”
这个时候的晏年霜才让赛独有了一些这个人类其实比他小很多的实感，人类眼中的失落让他有些心软，但他顿了顿，也只是叹息一声，道：“这只是一个纹身，我们对王有感知，他不是。”
黑发恶魔在此刻苏醒，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类骤然警觉，窜起来对着人类凶恶地龇牙。
噩梦之渊发现了什么。
也对，倘若这真是恶魔之主，噩梦之渊不可能会如此轻易地将他作为赠礼送出，如此鲁莽地放出，只有一个原因。
电力在这之
也许晏年霜自己也没有发觉，他在发抖。
可匹敌的恶魔之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人们只看到了他们一直以来渴求的强大力量。
就像一个审判罪恶的神明。
他微微眯起眼睛，环顾四周的狼藉，眼底微寒：“你的目的，是他们？”
他动了。
“主人小心别撞到东西哦。”望着人类离去的身影，赛独甜甜地嘱咐。
无尽黑暗中，人类抱着昏睡过去的恶魔，略微失神地跪在地上，而他的正前方，银发金瞳的冷着脸垂下眼睛，一字一句地质问。
简单地失去光线是不会影响到恶魔的视力的，赛独刚刚干完活，赶过来落到舞台上，就看见自家主人抱着别的恶魔小心翼翼又患得患失的模样。
晏年霜：……
人群发出阵阵惋惜的、愤怒的喊叫。
“嘘。”
他看着晏年霜怀里那只恶魔：“他不是。”
“你要豢养他们？”
晏年霜抬头看向声音来处，略微茫然：“不是？”
“累死我了！你知道在该死的噩梦之渊有多少个电力室、多少个电闸、多少个备用电源吗！通风管道也修得奇怪八绕的，如果进去的是个人类……你在干嘛？”
魔法搭建而成的防护罩拦住了轰然而至的人群，失去了屏蔽仪，人类纷纷使出了他们拙劣的魔法打在防护罩上，试图以孱弱的力量获取宝藏。
他摸着黑，有些踌躇地想要去触碰黑发恶魔的脸，却几度踌躇。他开口，语气很轻：“你……”
迷路的恶魔总算找到了正确的电力室并拉下的闸。
这道防护罩拦得住人群，拦得住虚弱的恶魔们，却无法阻拦晏年霜，他犹过无人之境一般奔向牢笼，准确地接住从半空中坠落的黑发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