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回了宿舍。感觉到他换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杂音消散,安静许多,对方散漫的声音响起:“没什么话想对我说?”那口吻有那么点兴师问罪的意思。归要握着手机的手一顿,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不明白不发话,等着他下文。“我家姑娘没良心,白疼她一场,”这人拖着慢吞拉长的尾调,不怎么上心,也不怎么着调:“不念我的好,竟然在外面造我谣,说我不行呢?”这话……归要恍若雷击,惊怔在那里。孟聿峥却想起刚刚张铭阳和白冉冉那姑娘打游戏时说的那些没影的谣言,也想起那次归要醉酒后,姑娘罕见的甜腻粘人的娇嗓,还有曼妙曲线,细腻肌理。心忽然痒了起来。是真想把她要了。他哂笑一声,回了她方才问他的那个问题:“我今晚有空。”那边的姑娘估计还没转明白,听筒一片寂音默然。他又压低了声,几分浮浪试探,意有所指——“咱俩,试试?”这话后,归要那边彻底没了动静。孟聿峥起初还能听见点儿荡秋千的吱呀声,到后来却直接什么声儿都没了。空气静了又静。孟聿峥还纳闷,见人迟迟不回应,问了句人哪儿去了。紧接着便听见归要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试你妹!”那是归要头一次爆粗口,声儿不大,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她是真恼他了。人家姑娘在那边都羞愤不平了,孟聿峥却在这边听得乐开了怀,笑声低低回旋,如同一位不以为耻的梁上君子。孟聿峥,你瞧你把人家好好一姑娘逼成什么样了?脾气那么好的人,今儿却被戏弄到破天荒地开腔骂了人。真他妈作孽。他举着电话,后脑勺抵着墙壁,望着面前白花花的墙板,头顶上是微弱白炽灯,照在走廊,视线不甚明朗。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这姑娘每次被他缚着窝在怀里时,总是故作自若,却又含羞带怯的样子。再老成也终究是个不更事的女孩子,头一回谈恋爱,同他亲热时稍稍擦点儿火都能低头低半天就是不看他。像今天这么骂人还是头一次。“要要,”他笑意忽而便止不住,往死里撩拨去,“我今晚真有空。”
我是真想跟你做。归要:“……孟聿峥你好好说话!”听话听音,她有时候宁可自己不要那么灵性。他这人,在外人面前正经得很,就在她就一改平常,换上这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正经不过三句话,不是跑火车就是满嘴荤话,不堪入耳得很,偏他谑笑她时,话也从来不爱说全,吊着一半话头,剩下那一半她总能瞬间会意并且脑补。屡屡控诉,却死不悔改。他却弄着rou麻的腔调问她:“我怎么了?”“你……”不许无端端勾引人。可惜归要没孟聿峥的厚脸皮,这种话说不出来。还在思索要如何回怼这人才够舒坦,身后归祺这时候却拿着两本书,脚步噔噔几下的便冲了过来。听见动静,归要赶紧收起手机。归祺跑得快,她都没来得及挂断通话。归祺走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嘀咕这书怎么那么难找,将书丢给她后,没着急走,挨着她坐下。可归要手机还通着呢,她顷刻间如坐针毡,想直接挂了,又怕归祺看见了四处宣扬节外生枝,便就这么直愣愣地扣在掌心。归祺没发觉她的不自在,手搭在她肩上,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姐,有男朋友了?”归要被毫不留情地戳破,呛了一下。归祺见状,嘿嘿笑道:“被我猜中了吧!我刚刚在那儿观察你半天了,对着手机屏幕,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红脸,啧,这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一个傻样儿。”归要被这通实话辱得面子掉了一地,她握紧手机,忍住即刻挂掉的冲动,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你看错了。”“不可能,”归祺捏住她的耳根子,提高了声叫道,“你耳根子还热着呢!恋爱中的女人,嘴比死鸭子还硬!”“……”归祺聪明也机灵,见她不反驳,就知道这事儿大概率成了,笑得特别猖狂,又开始穷追猛问地打听她男朋友是谁?是不是孟聿峥?不是他可不认这姐夫。俨然是认定了孟聿峥这个准姐夫。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狗都嫌烦。归要受不了,起身就往里屋走,背过身的同时,想也没想便掐断了某人的通话。指不定这会儿正得意着呢。那晚归远山把她留在了那里过了夜。唐珂也没说什么,转头就让阿姨替她收拾干净房间去,还是那样周到客气,可经方才那一番对话,归要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或许以前真的是自己对这种事儿太敏感,唐珂其实并没有驱逐她的意思。不然,归祺如此爱护家庭爱护母亲的男孩子,怎么会这么热情慷慨地喜欢她拉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