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宜猝不及防,望进一双兴致盎然的眼睛,原地顿住。这、这、这……她撇开眼睛,一时没说话。这个点也不算多早,很多勤奋的学生以及考研党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宿舍里出来,他们僵持在这里,很引人注目。脸缓缓热起来,她咳了一声:“现在时机不太恰当,要不你再稍微等一下?”“好,听你的。”周亦淮点了点头,“但尽量快点,我心急。”“……”她词穷了。其实她不怎么饿,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细嚼慢咽的,目光时不时往对面瞥一眼。其实平常也没少看。就是感觉不一样了。哪哪都不太一样。在他的眼睛从手机上挪到她身上前,她再一次迅速撤回。一、二、三……十秒了。他应该没在看了。一抬头,却发现他直接撑着腮直勾勾看过来,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怎么会这样!“看自己男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六十一。”周亦淮笑,“不像我,都光明正大,不闪不避。”呜。她迅速地嚼完嘴里的东西,拎起包,不敢再耽搁。以至于到了图书馆,陆时宜特地没选在背书区,直奔自习室。不能讲话的安静环境,她应该就能专注点学习了吧。她是真的招架不住。明明他那么晚睡觉,怎么还能这么Jing神抖擞地调侃她?而且,还是进阶版,比起从前来,只能说更上一层楼。但事实证明,也只有逗她的时候,周亦淮才很清醒。一落座,背了会儿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书,他就困得不行。果断合上书,他趴了下来,将半侧脸埋入臂弯,却没睡。就以趴着的姿势,岿然不动地向旁边看,盯着陆时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学得进去就有鬼了。她笔尖稍顿,很想当作没看见,但存在感太强,根本没办法。可是又不太想让他别看了。很纠结,好别扭。陆时宜最终取了张便签出来,写道:“别看我了,你睡会儿。”把纸条推给他。她的样子颇有些欲盖弥彰。他要是再稍微无耻点,就可以问: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好吧,好吧。还是循序渐进着来吧。陆时宜想了想,又把便签捞了回来,补充了两句:“不要烦。我和你说,晚安。”起先还没弄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某一秒钟顿悟。路扬,你配享太庙。于是他龙飞凤舞地写:“61,你这是在哄我?”这也能算得上是吗?陆时宜抿了抿唇,硬着头皮回了个“嗯”。周亦淮回了个“半小时后叫我”,然后很给面子地把整张脸都埋了下去。陆时宜松了口气。中途有女生写了小纸条过来,趁人睡着就往桌前随便一放,不过这回数量少了,就一张。她也没反应过来,那纸条已经轻飘飘落下了。也不敢随便处置,上次留下的Yin影实在太深。此时,她觉得自己应该感觉到有点不开心。毕竟他们俩现在不是张飞和关羽的关系。但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不开心,只好闷着头,从本子上撕下一页,开始回忆女孩子们是怎么写的,学着她们的风格落笔。写完之后往他那儿一推,桌上的笔不小心被她划拉到地上。声音不算重,也不算轻。陆时宜低下头,没找着笔被甩哪儿去了,只好蹲下来仔细寻找。终于看到在哪儿。在周亦淮脚边。她蹭过去,意外地没蹲稳,惯性让她往前一跌,下意识抱住了人家的膝盖。“……”陆时宜抱着烫手山芋似的撒开爪子,慢吞吞仰着头看过去的时候,只对上一双好整以暇的眼睛。他已经醒了,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的戏。啊啊啊好丢人!她故作镇定地指了指他脚边的笔,示意他踢过来。没反应。她鼓了鼓脸颊,自己小步挪动着,想要去捡。下一秒,旁边的人已经轻轻推开椅子,同时伏了下来。他们坐的这一桌,背靠着藏书区的书架,后面没人。莫名其妙地,桌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在桌下面面相觑。周亦淮把笔捡起来递给她,另一只手捏了下她的脸。然后突然用气声,贴近着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她没有啊。“什么时候是恰当的时机?”周亦淮捏了一次还不够,直接上手捏了第二次,懒洋洋开口提醒着。“……”刚到手的笔差点又掉了。他怎么还记得这个事啊。反正肯定不会是现在。图书馆的自习室,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陆时宜一下子红了脸,快速站起来,坐回位置,低睫看到她写的纸条,平静下来觉得实在难为情,就一把将东西收了回来,揣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