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喊爹,也别喊妈,都别喊。”许清丛似乎看出他们的意图,直接抬手拒绝,“起那么迟早餐不吃伤胃不知道吗?一个两个生活习惯怎么都那么差,昨晚是不是熬夜了?”一套说辞更熟悉了。季唯洲有种被亲妈逮住的感觉,后背发麻。江淮雪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这么唠叨过,闻言还想嘴硬,又被养生的大家长说了一句。吃完饭后,许清丛摘下围裙,顺手把脏碗塞进洗碗柜,似乎这样就换上了领一个身份。他有些扭捏地看向江淮雪:“那个,江总,我想——”“你想去哪里?要瞒着他多久?身份证明有什么要求?”江淮雪连话都没听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的家人要一起走吗?”许清丛愣愣地看着他。江淮雪的指尖敲了敲轮椅扶手,“这种问题很难想吗?”许清丛如梦方醒,感动道:“我想去x省c市,带着我妈和我妹一起走。”江淮雪坐着轮椅,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文件袋,放进他的怀里。“全新的身份证明,你妹妹的学籍档案会一并转过去,还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机票这些我会让人给你定,航班信息发到你手机上,自己查。江淮柏那里我会帮你拦下,不过我看他也没有什么时间管你了。”江淮雪游刃有余地喝了口水,许清丛抱着文件袋,忽地开始抽泣,江淮雪被吓得炸毛,季唯洲安安静静端着抽纸,递给他。“不用嗝……不用那么多钱嗝……你们怎么这么好呜呜呜呜……”许清丛哭得一抽一抽,江淮雪眉头直跳:“当这两天饭钱了。”许清丛做的饭很值得这些钱。“你的劳动值得手里这份东西的价值。”季唯洲认真道,“别这么轻贱你自己的努力和付出。”许清丛把他俩挨个拥抱一次,高兴得在原地打圈。季唯洲低头看着江淮雪,换来后者疑惑的眼神。“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江淮雪只觉得莫名其妙,开口问道。“没什么,觉得我们家江先生人美心善。”“我们家季先生也很热情好客。”江淮雪用“彼此彼此”的语气说道。许清丛离开的那天是个晴天, 季唯洲和江淮雪开着那辆传奇面包车,送他和家人去机场。季唯洲坐在驾驶位看着许清丛的母亲和妹妹,有些感慨。至少许清丛不会是书里那个心如死灰, 母亲自杀, 妹妹跳楼的孤家寡人,最后和江淮柏生死纠葛, 任由自己的理想坠落。季唯洲在这一刻忽地清楚意识到,未来的悲惨故事不会再发生。他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事事如意,但依旧希望晴日永远多于Yin雨连绵。
江淮雪坐在副驾位, 很难得对许清丛露出一个笑容,还和他妹妹道别。“走吧。”他们一家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江淮雪对季唯洲说道。两人开着车回家, 还没到别墅门口, 江添明身边的人便来了。还是那张经典款的扑克脸,带着江家经年已久的陈腐气息。“老江总在等您。”扑克脸对他们说, 朝着一旁的车比了比, 意思是让他们下车,亲自坐车去江家。季唯洲升上车窗,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要自己开车去。扑克脸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多言, 上车带着他一起往江家去。车子在江家门口停下, 这次橘皮老管家没有出面, 换了个中年男人,瞧着和橘皮老管家用的是一张脸, 亲子关系很明显。他没有开口说话给人下马威,也没有让江淮雪下轮椅自己爬上去的破规矩。季唯洲知道他们这是在怕。这个宅子里的人, 谁也没有料到一个被抛弃多年的残疾少爷,会强势地将江家搅成一团浑水,所有人抱有期待的江淮柏突然在废太子的边缘。季唯洲抱着江淮雪,轮椅有佣人提着上台阶。这次没有在祠堂见面,而是在餐厅。季唯洲旁若无人地将江淮雪放在轮椅上,抬起头时,看见了主位的江添明,和一侧坐着的江淮柏一家人。同样也是江淮雪的生身父亲与继母。坐在他们中间的江淮柏脸色灰败,大概是被关了禁闭,格外憔悴。江淮雪连眼神都没有落在他们身上,他看向主位的江添明,云淡风轻道:“爷爷,有事吗?”“就是想请你们一家来吃个饭而已。”江添明笑得很随和,甚至流露出几分慈祥的长辈模样来。江添明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从来不会开所有人到场的家宴,永远是邀请一家来吃饭。还有两个孩子在国外的分部,至今没有归国。江淮雪的生父江致恒在他的所有全部子女中排行第三,花心放荡,毫无能力,同他的兄弟姐妹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生了个江淮柏。江淮柏是在江添明身边长大的,其他的孙辈并没有这等殊荣。江添明说出一家人的那一刻,江淮雪这位生父终于注意到了这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孩子。“一家人就不必了。”江淮雪低笑一声,并不承认实质上的血缘关系。季唯洲坐在他身边,悄悄牵起了他的手。江淮雪缓缓握紧,江添明笑道:“我年纪大了,这江家迟早要交给你们年轻人的,家人才是你们最该信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