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用力往上拉了拉口罩,现在应该是肿得最厉害的阶段,推着夏小满往客厅走:“看来我只能实话实说了,我脸过敏了,现在很丑,非常丑,我可不想我清新俊逸的脸肿成猪头的时候被你看见。”“过敏?是因为面霜吗?对不起啊,我好像又害你受伤了,哎我真笨,忘记提醒你先在耳朵后面试试。”“不一定是面霜,也许是花生酱,夏小满,不用每次出事都把责任揽在你身上,小事,再吃一次抗过敏的药应该就能恢复了,明天我们就能重新认识了,你的眼睛跟我的脸终于要面见了。”夏小满用力点头:“好,明天。”晚上,夏小满又喝下一副药,师傅担心道:“这药药性重,十八,悠着点。”“没事,师傅,我自己有分寸。”师傅见劝不动,亲手替他熬药,“这副喝完得停几天,这么喝伤肝脏。”晚上这药喝下去胃火灼般的痛,心脏也跟着紧,头皮麻,想吐吐不出来,夏小满顶着难受回到楼上,屋子里没开灯,周白这两个晚上总出门,不知道忙什么。周聿白将破损的盲道修复完整,翘起的盲道砖压回原位,缺砖少砖的修补完善,一直忙到后半夜,站起身时腰差点没直起来。回到家夏小满已经睡着了,周聿白取下口罩摸着夏小满脸颊,还有四个小时天就亮了,夏小满就能看见他了。早晨,周聿白是在睡梦中惊醒的,睁开眼看到夏小满坐在地上盯着他的脸看,周聿白下意识的抬手摸脸,还好,已消肿,周聿白松了口气,打趣道:“怎么样,这张脸没让你失望吧?”夏小满抬手抚上他的脸,很久没说话。周聿白支起身,收起笑意:“怎么了?”夏小满扯出一抹苦笑:“周白,我又看不见了。”“怎么会!”“嗨,没事了,我都习惯了,只是有点可惜,昨天要是摘了你的口罩就好了,我应该看你一眼的。”周聿白的心酸胀难耐,小心地覆上夏小满的眼:“没关系,以后还会看见,我带你去看医生,最好的眼科医生。”“真的没事,我真的习惯了,你怎么听起来比我还难过啊,别难过,我只是有一点点惋惜,其他还好。”
周聿白猛地将夏小满拥进怀里,温热的唇抵在夏小满眼皮,“夏小满,不用惋惜,我一定带你治好眼睛。”“好啦,别这么煽情,感动的我都想哭了。”明明最难过的应该是他,他昨天该是多期待,期待越大,失望越大,而他反过来安慰周聿白,周聿白紧紧抱着夏小满,誓一定要带他治好眼睛。即将入冬,昼短夜长,周聿白在深夜突然惊醒,看到白天坚强的夏小满缩在被窝里耸动的双肩,周聿白没有出声,默默躺在地上看着他哭到睡着,新的一天,师傅的朋友钱大爷找上门,请师傅出山驱邪,师傅年纪大了,“不是我不想接,实在是有心无力。”钱大爷指着夏小满:“让十八去,这家人你们应该记得,西塘村的赵胖子。”老熟人啊,夏小满应下:“好,我去。”送走钱大爷,周聿白问夏小满:“驱邪是什么意思?”“主家觉得家里不干净,有邪祟,需要请懂风水或是能看见灵体的师傅上门镇压驱逐。”“真的有人相信世上有邪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驱邪其实是多数人求个心理安稳,真正的邪祟在他们心里。”周聿白表示赞同,“什么时候去?我陪你。”“明晚,这个赵胖子,老熟人了,前年他家也让人来请师傅,师傅听闻他的为人拒绝上门,后面也是我去的。”说起这个赵胖子,夏小满一脸鄙夷,“赵胖子家在西塘村,他现在住的房子原本地基是跟他哥哥一人一半,他哥哥走的早,留下妻子和两个女儿,赵胖子以哥哥家没有男丁为由,将大嫂子和两个侄女赶出家门,强行占有老屋和地基。”周聿白皱眉:“凭什么,两兄弟一人一半,哥哥过世留下的遗产继承人第一顺序为配偶、子女、父母;而后才到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继承开始后,由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第二顺序继承人不继承;没有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的,由第二顺序继承人继承,可以走法律程序。”夏小满叹了口气,老成在在地说:“这只适用城里,他们是农村的,没有证据,赵胖子也是吃准了这一点,两间房共一张地契,地契被赵胖子早早骗走,大嫂及侄女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房子是她们的,村里也管不了,古说还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碰到无赖没办法。”大嫂门被赶出门后没多久,赵胖子家里频出怪事,半夜窗外白影晃动,屋角传来低沉的哭泣声,家门口的植物,鞋子每晚莫名消失,凭空出现在哥哥的坟墓前,若是其他人,多半会因亏心害怕将房子还给嫂子和侄女,赵胖子却是咒骂连连,害怕是害怕,房子他是一定要的,他找人到哥哥坟前作法,家里家外的到处贴符,师傅请了好几位,可怪事并没减少。几经辗转,赵胖子托人找到师傅,想清师傅出山,师傅听闻此人人品不堪拒绝上门,那段时间正好张师傅需要一笔手术费,夏小满偷偷接下,他自然是知道没有鬼神复仇之说,他只想赚钱给师傅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