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子的事情我明日一早就去问,有了结果我再来找你。”说完又拿出腰间的珠子攥在了手里。玉回瞥了一眼傅宴存站的方位,转身往里屋走去,“这么多侍卫,被看到了对你我都不好。”这话里是不要他来的意思,傅宴存盯着他的身影看了半晌,压低声音笑了笑,“这些人还拦不住我。”夜里静,玉回清楚地听见了他那声轻笑,脚步一顿,丢下一句话就不再理会他,“随你。”“好,你早些休息,孟云的事我会早些办妥的。”傅宴存听着里屋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身声音,等着玉回的动作渐轻了才悄声翻了窗离去。彻底入夜后屋子静下来,巡查队伍路过时连脚步也放的很轻,虽然如此玉回却依然敏锐地感受到四周的一切动静。他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能听见傅宴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然后脑海里就开始不断浮现池楼孟云和赵择汇的脸,来回闪现,扰得他根本没法入睡。玉回猛地坐起身来,他揪着被子,喃喃自语,会不会是傅宴存说出来诓人的?那理由是什么,耍人还是逗趣,可是这些都不是傅宴存会做的事情。夜晚的思绪一向发散,提起傅宴存玉回忽然抬手摸了摸后颈,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几滴凉凉的眼泪。傅宴存伏在他的颈边哭了,这像是无稽之谈。不敢再细想,玉回扯了被子躺下来,手忙脚乱地藏进被子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现下必须得睡了。可今夜无法入眠的何止玉回一人。监卫司内灯火通明,来往朔卫皆神色肃然,领头的雷礼宗一脸神气的模样,带着一队人走去了监卫司的大牢。“指挥,此事掌司大人怎么说?”跟在雷礼宗右侧的副使率先开了口,他估摸着雷礼宗的神情,又讨好似的说道,“您跟在掌司身边这么多年,深得掌司信赖,况且此事应也赖不到您身上。”听闻此言,另一边的朔卫也连忙接话,“副使大人说的是,这次看守猎场的人都是掌司大人亲自挑选的,指挥您也只是依命行事。”猎场护卫应属禁军全权负责监卫司从旁协助,给了监卫司此事便委派给了销乌负责,说是销乌,其实人员选定都是由池楼一人决定的,雷礼宗也不敢置喙。实情众人都心知肚明,可今朝出事也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说出来,只能旁敲侧击问雷礼宗的意思,只有他没事了销乌的人才会没事。雷礼宗皮笑rou不笑地看着黝黑的大牢,哼笑一声,“还能怎么说?我跟着掌司五年,他难道会怪我?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给我好好审这几个人。”
“供词先给我过了,商议后再呈给掌司。”雷礼宗掂了掂手上的刑具,挥手示意带人上来,“事关重大,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你们也得想明白。”手下一众人齐声应了,接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便被两人架着拖了上来,看出来是受了些皮rou之苦的。“名字。”“唐子文。”闻言文书记录的人猛地抬起了头,目光在唐子文身上驻足了片刻,二人视线交汇后才急忙低下头,握着笔写下了名字。雷礼宗也打量着唐子文,颔首道:“我记得你,掌司派他去了?”后面这话是问副使,副使连连点头,“是,掌司同我说的时候我也很诧异。”照理说为了皇上的安危,看守猎场的人选定是要顶拔尖的,唐子文此人一身武功在监卫司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可行事作风不端,总是惫懒懈怠。从前曲天纵在时也因此只派了他做文书记录,从不让他做什么要务,后来池楼上位或许是看中他一身武艺,才指派他跟着雷礼宗跑了几趟。“竟然派你去守猎场…”雷礼宗让人抓着唐子文的头发将他头高高抬起,“事发之时你在哪?”唐子文被用力地扯着头皮,忍着疼痛吞吞吐吐地说道:“在…巡逻…”“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没有…我…我离事发的…地方…很远……”雷礼宗听着难受让人松开了他,“那群人进围场后你半点异动也没看见?连打斗的声音也没听到?”唐子文垂头喘息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赶到时…那群人已经走了,监卫司的弟兄们都死了,禁军倒了七七八八,三皇子也中箭了…”一旁的副使闻言冷笑一声,“你是说那群人毫无声息地闯进猎场,杀了三皇子和一批禁军和朔卫之后又毫发无损地走了?”“禁军的人说那群人少说也有十个,闯的又是监卫司守的地盘,一来一回竟没人拦得住他们,这是何等高强的武功?唐子文,你骗鬼呢?”副使说着便逮着唐子文的腹部猛踹了一脚。唐子文被踹得蜷缩着身子,后面两个人又用力拽着他,他的动作一时怪异无比,像虫子一样扭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见副使还要再踢,雷礼宗伸手拦了拦,“监卫司虽然死了六七个弟兄,可还剩了两三个,你不说不要紧,总有人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在巡逻。”牢里适时传来嘶吼哭泣的声音,一旁做记录的人看着垂头不语的唐子文,低声道:“唐子文,非要等到请你女儿来了你才肯开口吗?”他的声音很低,众人却都听得清楚,雷礼宗眼睛一亮,一脸赞许地看着那人,接着朝唐子文扬了扬下巴,眯着眼笑道:“原来你是想女儿了?不如我让人把她带过来你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