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马车便慢悠悠地往驿馆驶去,玉回一路上想方才的事情得格外烦躁,一到了便直冲冲往屋里赶去。玉回从留香阁出来后路上走得急,衣角打shi了不少,他如今走进暖和的屋内顿觉布料shi漉漉地粘着皮肤,难受得厉害。“阿连!阿连!”叫了两声才听见阿连慌张地回话,“殿下有什么吩咐?”玉回脱下披风丢在地上,“让人备水沐浴。”“是,我这就去。”玉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灌下去后冷静了不少,他盯着地上被雨打shi的披风想的出神。傅宴存为什么要赎走芮英?芮英又怎么会同意跟他一起走?“芮英…是不可能会自愿跟跟着他走的…”玉回看着窗外朦胧的雨景,咽了咽口水,“他一定插手了。”……自从傅玥从曹府离开后,曹府也遣人来过几次,说是送补品汤药什么的,曹致甫和曹老太太也来过一次,只是都被傅宴存给骂了回去。傅宴存刚从廷春台回来,一身淋得shi透,还没进门就见曹致甫又叫了几个小厮前来,说是来谈和离的事情。傅宴存见他说得真挚便放了他进门,只是放他进来后他便只字不提了,只嚷着要见傅玥,傅宴存听得火大看就把几人一起轰了出去。水云听见这个动静便跑出来看,就看见芮英站在傅宴存身后,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裙,梳了一个极漂亮的发髻,斜斜地别了一只流苏,流苏随着芮英的动作轻轻地晃动。水云倚在门边愣愣地瞧着芮英,一遍感叹芮英实在是美,一遍又思量着许多事情。“舅爷花这么大的价钱把她赎回来,不会是要做夫人吧?秦楼楚馆的姑娘做自己嫂嫂,少夫人能答应吗…”她想得入迷一时也没留意傅玥的声音自里屋响起,“水云,替我倒杯水来。”见水云久不答应,傅玥的声音又大了些,“水云?”水云这才从芮英身上移开眼睛,着急忙慌地走进了里屋,忙不迭地替傅玥倒了茶,扭捏着说道:“奴婢…一时没有听见…”傅玥倒也没计较,接过茶喝了一口又问道:“曹致甫走了?”方才动静闹得大,傅玥自然也是听到了。待傅玥递过茶杯来,水云转身放了茶杯,道:“是,舅爷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傅玥没说话,良久才开口问道:“你去叫他来我房里,说我有事同他说。”方才一事后水云心里惶恐自然也不敢耽搁,动作麻利地叫了傅宴存去了傅玥的屋内,自己则站在门外守着。傅宴存进屋时看着傅玥还是有些拘束,站了须臾才动身去拖了凳子来坐下。他看着傅玥气色好了不少,便说道:“我见你脸色像是好了些,眼瞧着大夫开的药也要喝完了,我明日便再请大夫来瞧瞧,若还虚着,早些进补也好不落下病根。”像是担心傅玥听见会动怒,方才曹致甫来的事他只字未提。傅玥听着傅宴存絮絮叨叨的说着倒是没吭声,等他说得差不多才伸手又垫了垫腰枕,缓缓开口道:“那位姑娘…哥哥打算怎么办?”先不提她说的是谁,傅宴存听见她又叫自己哥哥心里顿觉得舒畅了不少,倒也没有方才那样紧绷了。只是听着傅玥提起芮英,傅宴存还以为是傅玥挂记着和离的事情,便又说道:“我替她赎身是为了能够为你作证,只是你如今身子还没好全,也不好立时三刻与曹致甫纠缠,再等你好一些,能下床走动了我便马上去办。”傅玥又问,“即便是有她,又能把曹致甫怎样?”她虽然没见到这几天曹致甫死缠烂打的模样,不过做了两年的夫妻她也是再清楚不过曹致甫了。最是无赖虚伪之人,又素爱逞强。傅宴存听闻此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向傅玥解释,如今曹致甫说是傅玥犯了七出要休妻。女子出嫁后一直住在婆家,到底有没有犯了七出也全凭夫家一家之言,本就极难自证了,再加上他那日闹了曹府,就更是难了。眼下只有让芮英证实曹致甫一直眠花宿柳,从来不是个品行端正之人,或以此才私自要挟于曹致甫,让他心甘情愿地与傅玥和离才行。傅玥见傅宴存沉默着,便叫了水云道:“水云,你去把那个姑娘叫过来。”不一会儿芮英就缓缓走了进来,她步子轻巧,行走时流苏只微微晃动,她委身朝傅玥施了一礼。傅玥见她面若桃花,明艳动人,一时也有些怔了,定了定神方才莞尔笑道:“姑娘芳名?”“我叫芮英。”闻言傅玥点头却没再说话。傅宴存转头看着芮英,道:“此事本来不宜拖得太久,只是她如今病着也不好劳动,所以你还得再府上多留些时日,等到此事了结你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芮英微微一愣,她自觉得是被傅宴存赎了身,便不应该离去的,眼下倒也没说出来,只是挂着浅笑安静地站着,一副全听吩咐的模样。“曹致甫从前常去留香阁吗?”芮英没想到傅玥会立刻问这个问题,既觉得面上无光,也颇感内疚,她踌躇着久没开口。傅玥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看芮英的模样知道她定是觉得难堪,于是出声宽慰道:“你不必担心我会如何,我如今只一心想着要与他和离,你自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