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红中也走上前,绕着诸葛渊走了两圈,和李火旺异口同声道:“你错就错在不该假扮诸葛渊!”
然而这个诸葛渊并不像之前几次修出的诸葛渊,会受他心素身份的影响,因其信念动摇而消失。相反,他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伸手覆上他额头,温声相询:“李兄,你可是头疼?还是黑太岁失效了?”
不可能,他那个废物,没这本事。
他翻来覆去,念着不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诸葛渊好脾气地请教:“敢问李兄,小生错在何处?”
李岁索性从李火旺的身体里流出来,她认得这个书生,那时她还住在爹的肚子里,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消失了。爹开始对着空中喊什么诸葛兄,对那个看不见的诸葛兄言听计从,同那个摸不着的诸葛兄言笑晏晏。
白衣书生如记忆中折扇轻摇,谈笑风生,一派从容,光是远远瞧着,便令自己感到心安。
火不知几时灭了,李火旺后知后觉地感到困惑,到底怎么回事?
这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是当年佛骨寺一别,二人不知何处又重逢,他们之间没有隔着生与死,更没有隔着种种愧疚和欺骗。
诸葛渊吃了一惊,“李兄,这黑太岁已经成精了?”
季灾复活了诸葛渊?
他们为什么要复活诸葛渊?
李岁闻言,从李火旺的袖子里钻出来,勾住诸葛渊的袖子摇了摇,委屈道:“我在这里。”
“你错了。”他说着,从地上站起。
李火旺皱了皱眉,叫回李岁,继续说:“
再后来爹得到了那把脊梁剑,她因为吃着爹的肉长大,变成了心素,还帮爹修真过诸葛渊。
奇怪的是,这个诸葛渊却似不认识她。
火中俊朗的青年却是不紧不慢抬起手,朝他施施然一拜,笑着道:“李兄,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否?”
他缓步上前,却被李火旺制止了:“你别过来!”
那会是谁?谁有这能力?
李火旺迷茫地抬起头,望向眼前人。
诸葛渊哗地展开折扇,“天生我才”四个大字呈现在李岁的面前。他摇着扇子反问:“小生倘若不是诸葛渊,小生又能是谁?”
“李兄,你在说什么?你可是身体不适?”诸葛渊耳朵一动,面露诧异。
难道他真是诸葛渊?
李岁斩钉截铁道:“你是我爹修真出来的诸葛渊,是假的诸葛渊。”
诸葛渊不由失笑,“小生不才,也是一个心蟠。李兄虽为心素,修真心蟠谈何容易?李兄,你先随我离开此处,待出去后我再同你解释。”
三清?还是魁儡?
李岁拍落诸葛渊的手,挡在李火旺面前,警惕道:“你离我爹远一点!”
他目所能及处都是火,火焰燃烧到极致,迸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于是那血袍渐渐褪成了件素衫。李火旺也就看清了,从火中走出的并非大梁的司天监玄牝,而是大齐的说书人诸葛渊。
否则就是,面前这人是坐忘道!这根本就是骰子的阴谋!
诸葛渊“哧”的一笑,以扇掩面,“李兄,莫非,你怀疑小生我是坐忘道?”
“诸葛渊!”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来人,喉头涌出千言万语,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悄无声息地冒头——诸葛渊根本没死,之前的一切都是坐忘道的阴谋!
这是诸葛渊,货真价实的诸葛渊,无论生前身后,都能让他得片刻喘息的诸葛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诸葛渊似乎扫了一眼幻觉红中。后者如一只炸毛的猫,猛地跳回李火旺身边,咬着他耳朵说:“老大,不对啊,这个诸葛渊不对劲……”
李火旺乱糟糟的思绪终于理出个线头。他每每修真诸葛渊都要付出惨重代价,可这回他分明没用修真的能力,而这个诸葛渊竟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
玄牝的红袍!他瞪大了双眼,可剥落的星子已经串成一张帘子,隔绝了李火旺的视线。
这岂非更令他疯狂?
李火旺的眼神一下冷了,“你到底是谁?”
诸葛渊应道小生在,李火旺却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火海里,抱着头痛苦地喃喃:“不……不……你是假的……诸葛渊已经死了……”
“你到底是不是诸葛渊?”李岁凶巴巴地盘问。
李火旺冷冷道:“你就是骰子留的后手吧?”
她举着两颗眼珠子,一上一下地跳跃着,将眼前人从头到脚打量,却看不出什么破绽。
李火旺又迷惘了。
他死死盯着火中故人,双眼通红,目眦尽裂,几乎流下两行血泪。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是!假!的!”
李火旺瞬间红了眼,他颤抖着嗓子,不敢置信地又喊了一声诸葛渊。
诸葛渊不解道:“李兄,你这话,小生怎么听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