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刑没想过会多个队友,快一年他都是一个人解决各种事端。交接完任务,接待处的人补充道:“您分配到一位队友。”他敲着左手的终端,极其不耐烦。说:“不需要,从我名字边删掉。”
他刚刚结束的任务回来,心情相当的糟糕。报警人声称她隔壁的男主人打死了妻子,女人凄烈的惨叫声持续了快三分钟,女儿一直在喊救命,后来变成了救我,最后也没了声音。
他走进屋子的时候,赌徒踩着假肢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他输掉了左手和左腿,茶几周围全是他的血脚印,男人钱钱钱的低喃着,客厅中间和侧卧门口躺着没有呼吸的妻女,整个屋子只有金属假肢在地板上的哒哒声与他回应。
他站在门口,男人不知道转到了多少圈,终于看见了他,怪叫一声,金属腿没能控制好平衡,男人摔倒在地,慢慢向他爬过来,“你要不要新鲜的。”男人双眼全是血丝。
“她们还活着,都能用。”
林刑看了眼逐渐僵硬的两人,掏出枪处刑,子弹正入眉心。
像这样的低等公民甚至等不到审判,当场处理是最优解。然后林刑把三个人塞进裹尸袋,在屋子里一遍遍的喷清洁剂,打开排气扇方便空气流通。他掏出工作终端把门锁重置,不出意外明天就会有新的公民住进。
他按照章程把裹尸袋放上传送带,提交今天的日程确定任务结束,可以享用为期七天的假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林刑皱着眉头,并不想要这个安排,他那时候还刚进社会安保局的时候,队友前辈喝多了把自己撞进花店,连死带伤七人。他没来得及积攒任何经验,当天晚上追着吸嗨的暴走族跨越了半个地下城区,把暴走族押回局里的时候他一路心率就没下来,最后飙到了两百三十多,终端的警报惊动了后台监测员,安保局的人一边打镇静一边抽血化验——他们以为他也碰了致幻剂,结局是在医疗舱里睡了十二个小时,免费的。
从医疗舱出来后林刑就忘了那个短命鬼,也没申请新队友,钻着系统的漏洞做些抓猫遛狗的简单任务,赚够养老的钱,申请隐退。
“就不能驳回吗?”他皱着眉头问,接待处的人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交接程序在一个小时前开始,您的队友已经在调度来的路上。”
林刑脑袋嘭的一下撞上玻璃,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依旧镇定的保持着仪态,微笑着对上他的三白眼,说道:“您可以再等半小时吗,他说他马上就到本分部,顺便和您进行终端匹配。”
里面的人其实也不怎么怕他,他们清闲的时候总会偷偷讨论这些“清洁工”,林刑是唯一一个独行的,讨论的略多。
再说林刑也不会真的打碎玻璃冲进来把她揍一顿,这个人只是看起来不好惹,实际脾气说得上温吞,在一众原始人中间凸显的格外清奇。
他果然收回了身子,慢慢走到休息区坐下。
天边炸开第一声雷声的时候,有个男的疾步走进了大厅。林刑下意识抬起了头,果不其然,男人在窗口站定刷亮终端,他的终端开始嗡嗡作响,接待员半起身对着林刑招手。
“这位是林刑,这位是戴陨,”接待员把两支工作终端交还,“两位的下次任务在七天后。林刑先生,您的假期已经开始。戴陨先生,请上九楼登记领取‘器材’存放至储物柜。”
林刑看了高大男人一眼,戴陨伸出手冲他挑眉毛,于是林刑也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点点头示意后走了。
林刑意外的是自己居然不反感戴陨。
门外的雨下得哗啦啦,林刑刷身份验证借公共伞,借着玻璃的反光看了两眼戴陨,他在等电梯下来。
戴陨看起来实在不像第六区的人,像来自上城区,又带着难以管教的戾气,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调来的,也不知道要怎么相处,想到这林刑后背有点毛毛的。
林刑站在门口,看到戴陨面前的电梯门开了才推门走出去,慢慢走到车站,等列车的人很多,他站在站台最边上,旁边一个小女孩盯着广告牌——她在看着广告牌铁皮边倒影里的自己,她比了个猪鼻子,林刑不由自主的笑出声,小女孩看了他一眼,走回了父母身边。
他有那么凶吗。林刑悻悻然,只得面向广告牌。
广告切换的一瞬间灭灯又亮灯,这个场景莫名熟悉像不久前经历过。林刑突然明白了,在他通过大门反光看着戴陨的同时,戴陨也在借着电梯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