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接了通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房间还没收拾,用完的套随意丢在床边,男人临走时落下一包烟,他掏出一根叼在嘴里,像叼一根棒棒糖。房门就是在这时被敲响的,阿离头发还在湿漉漉地滴水,走过去开门。
“晚上肯定会打扰别人休息的,我知道啦,所以下次我会小声一点。如果客人要叫的话,我尽量捂住他的嘴巴。”
他抬眼看看许家明,说:“吃。”
阿离撩一把汗湿的额发,房间里太闷了,虽然客厅也没好多少但总归比卧室通风好,正无所事事地靠在沙发一角打游戏。
许家明看他露出笑容,感觉也没那么不自在了。他把果盘里剩的几块西瓜端过来,问:“还吃吗?不吃我冻冰箱了。”
“我什么都不了解,没法评判任何东西,甚至连男人和男人可以做爱都是来了这儿才知道的,但如果你想听什么的话,我可以尝试说说。”
阿离头也不抬:“打扰到你休息了?”
“我还年轻。”
男生有礼貌地道谢,坐在狭小的客厅里等候房东。这是群租房,里头住的人鱼龙混杂,租客换得很快,也有可能是难以忍受附近的环境。
他脑袋里在胡思乱想,视线却下意识盯住他,许家明被他盯得坐立不安,手上吃了一半的西瓜都变成烫手山芋,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没什么看法。”
他涨红着脸:“我以前不知道男人和男人也能这样。”
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在他更小一点的时候曾经问过别人类似的话,那时候他对干这个不是很有自信,也曾迷恋过别人的同情或规劝,后来明白了那不过是无聊的东西。他指望眼前这个男生能有什么特别的回答吗?他的大脑里应该也只装了阴茎和棉絮吧,不过或许更委婉,比如用一条湖蓝色的缎带缠绕起来,但等到有人拆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里面蹦出来的依然是几把,简直像在说“surprise!惊不惊喜!又是我!”
西瓜递到手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泛着冷气,他随口说句谢谢,眼睛又盯回屏幕,余光看到许家明在他身旁坐下,过了一会儿用聊天气的口吻问道:“你朋友很多哎?”
当时阿离没听懂许家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个月后,两人已经处成朋友,阿离半夜送走客人,看到许家明的房间还亮着灯,他正要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不可名状的声响,他对那种声音无比熟悉,一时之间愣在了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声音停止,许家明
“你好,请问您是房东吗?”
“那就好。”
当晚许家明就留了下来,住进阿离旁边那间带双层抽屉床头柜的小卧室,阿离还是照样接客,在做爱时打开窗户,和客人调情或卖惨以换取礼物。许家明很少看到他,房间隔音当然很差,阿离接客时和他仅仅一墙之隔,许家明好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阿离懒得去揣摩他的眼神是同情还是厌恶,他早就习惯了,拍拍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像拍掉不重要的尘土,然后照旧生活。
噗噗噗的吐籽声停了,许家明睁大眼睛看他:“不是啊,我很意外的。”
阿离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眼睛含笑看着他,不接他递过来的果盘也不说吃不吃,想了一会儿郑重其事道:“下次我会叫小声一点的。”
许家明赶紧说:“没有没有,我就想说……注意身体。”
男生笑道:“是,我叫许家明,不出意外的话,和房东谈妥了我们就是舍友了。”
门外站着个男生,看起来也就二十,脸白净,看人时眼神真诚。
“诶?”
阿离斜着眼睛看他,回答:“我不是房东,但旁边房间好像确实在找租客。”
到,人死后去天国也是不穿衣服的吗?听房东孙婆婆说天国里大家都要盘腿坐在一起聆听上帝的训诫,到时候他的目光说不定会被某个吊特别大的家伙吸引,光顾着看吊会不会下地狱?想到这里他愉悦起来,不知道是在为看到吊打的男人高兴还是因为自己即将下地狱。
许家明挠挠头:“不用哦,不用刻意那么干,那样我也会睡不好的。”
阿离挑了挑眉:“那你怎么看?”
阿离一愣过后笑出声。
“什么意思?”
阿离注意力莫名其妙被他吸引了,又因为刚刚那句“那就好”显得像平常对话而有略微惊奇。游戏机后面露出的眼睛盯了许家明好一会儿,突然道:“你好像不是很意外。”
阿离也笑一笑,忽视他明亮的双眼,自顾自去冰箱找吃的,门一关又窝回卧室了。
阿离拿出公共洗衣机里的衣服,一边晾一边问:“你是大学生?”
不知不觉已经入夏,许家明在某天晚上带回来一个西瓜,看到难得坐在沙发上的阿离,犹豫片刻问:“吃吗?”
气氛沉默下来,阿离耳机有些漏音,闯关boss叽里呱啦的乱叫轻轻飘出来。许家明弯着上半身啃西瓜,一口能吃一半,然后噗噗噗地吐籽,像豌豆射手,垃圾桶的塑料袋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