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真诚来,这必然是相互的。譬如一见到你时,我没什么好气,你能做足晚辈姿态,我便也跟着改观。你只是头一次见我,就知道如何讨人喜欢,相处久了,怎么反倒不会投其所好了?”
“我总算明白了。”达达利亚认真说。
借风欣慰道:“明白了就好。”
“你是他请的说客。”
“……”
借风生生截断这个话题。
“趁天色还早,我就不留你了,以后有缘再请我吃饭吧。”
随后借风用竹星送他下山,风声簌簌,之后云流雾散,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岩神像,和别处的一样:兜帽罩着脸,神情看不真切,唯一清楚的就是他的坐姿,散漫里透着霸道,张狂得叫人不敢直视。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法把钟离那张脸和张狂的神像对上号,钟离把这部分隐瞒起来了,每次想起来,就有被欺骗的难过。
于是他长久地坐在神像底下,这里风景无限,蒙着落日的余晖,美得荒凉。
转眼已经是月光无垠,云流云散也成了夜幕的背景板。不同于至冬阴沉的天幕,这里的云欢快活泼,风一吹,爱去哪里去哪里,散漫又自由。
他记住了。
在这次旅途里,他还记住很多,这时候脑海放空,许多记忆便一齐涌上来,变得清晰而刺目,有真的,比如钟离确实待他特别了点,也有假的,比如,钟离没有立场向他展露全部,只是他一厢情愿,想成了蓄意的隐瞒。
达达利亚长出一口气——怪他年轻,怪他庸俗,更喜欢触摸得到的东西。
仙人或许早已习惯在一旁守着,看看就满足,可他不行。
他站起身,最后看一眼神像,却在一片银白里,看到了龙。
很熟悉,在请仙典仪和黄金屋里,就见过了,它有着坚鳞利爪,却没一丝兽类的野性,而是威严和优雅斯文。
鳞片黑得粘稠,仿佛能将月光吞噬殆尽,只余点点银斑,随着身躯扭动闪闪烁烁。除去深黑,只有熔岩般灼目的金色,汇成规整条纹,与澄澈的眼,兽类的瞳仁细长,紧紧锁着一个身影。
它微微侧着头,矜持的,优雅的,注视着渺小的人类。
被这种目光温和注视的感觉,达达利亚已经习惯了,只有情绪转变时,他才能察觉到异样。
现在他能肯定,钟离跟了他一天,这种障眼法,早已经暗示过了。
而他见到岩龙本体,这是第四次。
前几天他们刚这样见过一次,此时记忆回流,将他带回那个充满血腥味和憋闷的夜晚。
那时达达利亚从秘境逃生,在路旁扶着一棵树就晕了。昏昏沉沉里,他感觉到身体被什么托着不断颠簸,眼睛还被什么光照着,竭力睁开眼,对上一双熟悉的金瞳,准确来说,感觉是熟悉的,他当时只觉得看见两盏硕大的灯笼,投出暖洋洋的光裹住他。
之前见过钟离本体两回,一回啪叽一下从天而降摔下,一回被当做尸体封在黄金屋,然后就掏了个空,总之没一次是令人愉快的。
以至于这次见了,还是忍不住想深入一下他的胸口。
岩龙察觉到了,缓缓眨了眨眼睛,把胸膛贴在达达利亚手上。达达利亚躺在石板上,全身硌得发疼,无力地掀掀眼皮,想用力却牵动肺腑,咳起一股腥甜味,也就没有深入的力气,只是轻轻摸了摸龙鳞,质地坚硬,触手有种奇异的凉滑,这感觉并不陌生,像极了发丝从手里滑过。
达达利亚奇怪:“变成这样做什么,想吃了我?”
岩龙注视着他,优雅绕身,在达达利亚脑袋上一舔。
“嗯?”
那里湿黏的伤口忽然痒得厉害,它在愈合,达达利亚甚至能听到藏在有力舔舐下的,皮肉愈合的声音。
这是神明祛除病痛的一星火苗,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厚力量强行梳理开身体的各处。
他抱紧岩龙身躯,示意多舔舔。岩龙厚而有力的舌就一直卖力,又往下,隔了衬衫舔他开裂的后背、以及腹部细小的伤口。
达达利亚再不知好歹,也无力反抗此时的好意。
再往下该舔舐到大腿处时,达达利亚抱住龙颈不撒手,岩龙知道他不乐意了,便想变回来。
达达利亚抱得越用力,央求说:“不要变成人,就这样陪我一会儿好吗。”
岩龙身上透出温暖光芒,眨眼间缩小了一圈,达达利亚环抱着龙身,近乎于揽着钟离的腰身,一下下抚摸龙鳞,心满意足。
想来没人敢对仙祖本体毛手毛脚,这行为简直放肆,近乎亵渎,这让达达利亚心里更加得意,岩龙威严仍在,却静默着任他作为。
他把我当小孩子哄。
达达利亚心说。
但难言的羞耻渐渐冲上来。
因为刚刚的疗伤的舔舐,和躯体无意识的缠绕,他居然硬了。
这才是真亵渎,不能放任下去。
直到这次,钟离还是以本体出现在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