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没差啦!我们是以学术的角度去作调查访谈,管你是佛教、道教、回教、基督教、天主教……不碍事的,就这麽说定了!我打电话跟你BOSS讲。」
「我的宗教信仰……」
人挤人,挤死人。
「呃……」魏巍表情十分为难地皱了皱眉头。
三年一度,为期八天的平安祭典进入了高潮:千岁绕境。
「对啊,我的重点大概会偏向庙会的阵头研究,嗯,你知道啥是阵头吗?」
而这四个月将带给他生命的重大转折,甚至是『改变他的人生观』,也不是现在站在吴教授研究室发着呆楞着脑的他可以预料到的。
现在想想,终於明白吴教授为何坚持一定要他当助理了……资料的收集整理、拍照、采访……就像第四台广告那个什麽贵妇人的机器,一台多功能,可以榨汁、切片、搅拌,不可思议的是它甚至还可以作冰淇淋……无庸置疑是人力资源的节省。
随便在餐厅买了个波罗面包果腹,可以算是少爷的他,对吃却一向不挑剔,酸甜苦辣、中式西式,只要是称作食物的东西他基本上都不排斥,179公分的身高大概就是这良好的不偏食习惯养出来的。
空气中,弥漫着烟硝味,香火味,混杂着发自人类身上的各种味道,像一口漩涡,将所有人的情绪拉卷至最高。
就这样,魏巍原本平静无波、怡然自得的生活,莫名其妙、强迫性地被塞进了一段为期四个月的不可预测。
反正在他看来,什麽神兵
「我跟你BOSS老陈讲过了,他说你的论文肯定OK,系主任那边我也沟通好了,他会找人暂时接替你助教的工作,所以,我决定聘你为我的研究助理。」
年年拿奖学金,个性随和办事有效率,再加上那乾净漂亮的外表,魏巍颇得系上教授们的欢心,就连素以难相处称着的吴教授,每次见到他脸上总是一团和气,笑容可掬。
「你不喜欢这个吗?」
「吴教授。」
虽然不甚喜欢,但一向实事求是的魏巍还是在行前收集了不少相关资料。什麽八字步,四门阵……有看没有懂,更不要说是那个什麽『左脚往外跨一步,右脚抬起。右脚尖绷脚面(脚尖朝下),膝盖拉高至胸部位置。左手顺势拉高,扇子表面竖直朝外……』就算是照着字面意思对着镜子演练半天,只是让自己的四肢打结,陷入很蠢的姿势,终究还是完全无法理解。
也不管魏巍一副张口欲言的样子,吴教授自顾自地抓起电话,喜滋滋地跟他老友陈报告这个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会吧……不祥的预感浮现。
「研究助理……」
他敲了敲门,走进吴教授的研究室。研究室中堆满了奇奇怪怪的玩意,木雕、纸伞、原住民图腾、冥纸、舞狮……,记得他第一次踏入这间研究室,还被挂在墙上那个传统丧礼用的紮纸人给吓了一大跳。
「小魏啊,我最近打算作一个关於台湾民间宗教的田野调查,赞助我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差几个能干的助理……」
要在这成千上万的人潮中抢到一个极佳的拍摄位置还真不简单。魏巍一手保护着挂在胸前那台 EOS50宝贝单眼相机,一手挡住不断往他身上挤过来的人体,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有身体跟身体的接触,特别是天气热的时候。所幸,仗着身高的优势,他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位子,熟练地将相机备好,等会家将一经过,就要考验他的快速对焦能力了,不过这对玩摄影多年的他而言,并不是啥难事。
「小魏吗?来来坐下坐下,我有事要找你商量。」
绕境的目的,是藉着神威消除地方上的邪虫、疫疾。民众们的心情在此刻可以说是high到最高点,路旁家家户户都摆起了香案,花花果果,烧金放炮。整个街道上全是黑压压的围观群众,本地来的,外地来的,争相观看着各个阵头使出浑身解数的表演。
吴教授人虽古怪,但不可讳言,他算是目前学界研究台湾民俗的权威。此外,他还是魏巍指导教授陈教授的死党老友。
「等下家将经过,你负责照。我已经跟他们团长请示过啦!戴着这个牌子,人家就不会为难你了,交给你了!」
「知道了……」
二千年十月 屏东 庚辰正科东港平安祭典
岂止不喜欢,每个礼拜上教堂,遵守戒律,虔诚的基督教徒魏巍,对这些传统宗教文化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排斥的境界。
吴教授将一个像狗牌一样的身分识别牌套上了魏巍的脖子,一面扯着嗓子在震耳欲聋的漫天乐炮声中对魏巍吼道:
阵头,那不就是那些乱七八糟,一向被他视为怪力乱神的邪教活动,七爷八爷,乩童,电子花车……
,就算是超薄的镜片,也重得让他吃不消。一切都是因为昨晚打CS对战到凌晨四点,眼睛疲劳到一戴上隐形眼镜就直流泪,使得他不得不戴上这蠢不拉机的眼镜来学校。
「小魏,来来,把这个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