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眼泪憋了回去，又问何思妍，“思妍，你晚上吃点什么？”
【林知乔】：你好，请问有时间吗，有点事想问你可以吗？
何思妍家就在这个小区，她拿完东西回来的时候，外卖正好也到了，林知乔借着收拾食材的机会，和席涿发了消息。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林知乔没有心力再去问。
“知知，爷爷来接奶奶了……”她神色很平和，气息若浮丝，“奶奶很高兴，知知也不要太伤心，要……要好好的。”
奶奶的奶茶已经喝了一半，见林知乔出来，还直夸好喝，说明天还要来一杯。
第四天的清晨，是奶奶叫醒了他。
他的希望终究还是落空了。
吃完晚饭，林知乔帮着奶奶擦洗洗漱后，就一起躺上了床。
他好像比自己想的要冷静，起床边联系殡葬的人，边穿好衣服去叫醒何思妍，何思妍握紧他的手安慰他，却是忍不住先哭了起来。
【林知乔】：真的很不好意思，但我这边实在没什么人可以问……请问处理后事这边，你有知道的渠道吗？
他给何思妍留了电话，交代了几句，就站到了门外去，和工作人员接洽，有什么要用的文件，才进来问林知乔拿。
谢过了席涿，开始做晚饭。
林知乔心中一痛，他听说过，临终前的人会想吃凉的东西。
林知乔大脑一片空白，想去握奶奶的手，奶奶却不肯，只双手搭在小腹，带着点淡淡的笑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席涿】：很多人出了院，心情好了，身体也会变好，你不要太忧心。不过寿衣什么的提前准备好，也能冲一冲。
林知乔知道有回光返照，又带着一丝希望想，万一奶奶就是那个幸运儿，放弃治疗后又因为心情好能再生活很久呢？他要不要也带奶奶出去逛逛？
席涿看了眼依偎着的少男少女，主动解释，“有成年人在，会好一点，我在外面帮忙，有事叫我。”
在icu外面的时候，也有那种殡葬一条龙的人来找过林知乔，但林知乔觉得并不靠谱，就拒绝了。
林知乔让何思妍帮忙找了家用料好的奶茶店，又点了超市的生鲜外卖，他不准备再出门了，只想多陪陪奶奶。
奶奶很快睡着了，林知乔前半夜一直没敢睡，隔一会儿要去看看呼吸，后半夜实在熬不住，半梦半醒地睡着，时不时要惊醒过来。
林知乔没有哭，只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神色安详的奶奶。
奶奶摸了摸肚子，“吃不下太多，给我盛个两三勺银鱼羹吧。”
林知乔点了点头，却见席涿跟在殡葬工作人员的后面，走了进来。
【席涿】：奶奶出院了？我这边有朋友的亲戚是做殡葬的，我等下把联系方式推给你
林知乔坐在床上，哆哆嗦嗦地去探奶奶的呼吸，已经是没有了。
“奶奶，”林知乔倒了几杯温水过来，“晚上我来做饭，你想吃点什么呀？”
何思妍看他不哭不闹的样子，很心慌，但她自己也慌得要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好有席涿在，才没导致一片混乱。
殡葬的人来得很快，不过十几二十分钟，门外就有敲门声响了起来，林知乔去开门，有几个中年的阿姨先进来，告诉他要先给逝者净身穿衣，让他在外面等着。
平安地过了两晚，奶奶的神采越来越好了，第三晚的睡前的时候，脸上甚至带了点红晕。
林知乔呆立在门外，也不哭，何思妍撑着他，和他说顾阿姨刚刚已经出门上班了，请完假就马上赶过来。
“不用，我来点外卖吧。”
林知乔只像是机器一样，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好在，奶奶还是喝到了第二天的奶茶。
女看。
她拉着林知乔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过去的事。
席涿反应很快。
她打电话联系了顾阿姨，两人都没成年，没办法靠他们自己处理。
林知乔露出这两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来，“明天换个口味的……奶奶想喝银鱼羹还是排骨汤？”
他总是担心，一觉醒来，奶奶就不在了。
【席涿】：有的，你问。
林知乔知道这是安慰，但也抱了点希望，万一呢？新闻里不是有癌症病人，放弃治疗到处旅游后，反而恢复了。
“我想想啊……”奶奶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满是笑意地说，“你们年轻人那个……叫奶茶什么的，奶奶还没喝过，想尝尝……要凉的。还想吃点西瓜。”
“我也喝点奶茶好啦，其他的你随便做点，我不挑的。我等下正好回家拿点衣服什么的，要帮忙带奶茶回来吗？”
奶奶现在病重，也不能再吃不好克化的东西，林知乔做了银鱼羹，又给何思妍炖了排骨，炒了个青菜。
做菜的时候，又忍不住哭了一通，接了水洗了洗脸，没什么异状了，才端着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