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琦……赵琦是窥见什么,才落到如今境地的吗?秦恒竟连自己的发妻都要如此逼迫?眼见洛嘉克制克制,却仍止不住地浑身轻颤起来,贺云铮自然而然想起了她与秦恒那不可言说的过节,以及洛嘉对王妃的亲昵。犹豫许久,他稍稍侧目看向郑叔蘅:“二郎,我去救王妃,你与郡主待着可能撑住?”洛嘉神色一晃,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别去。可话到口边,她同样说不出——她确实不想看到赵琦出岔子。但如今他们自身难保,再让唯一能保护她的贺云铮离开,也绝不是什么好法子!她还未开口,却是郑叔蘅看热闹似的点点头:“去吧,你要是出岔子了,我肯定替你把郡主安然送回去。”两人间彼此笑笑,这般三两言语的默契,洛嘉看在眼中,不知为何竟觉得更难再说一字。她与郑叔蘅迥异,她做不到如此豁达,做不到将自己的性命安危排在他人之后。可眼看贺云铮已然做好了决定,甚至恭敬虔诚地对她重新蹲跪下来,悄悄举起她的手背揉了揉,低声承诺定替她救下王妃,她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直等贺云铮离开,郑叔蘅见洛嘉还似心神不宁,又恰好二人对坐尴尬,想了想,适当安慰:“放心吧,这小子现在身手不弱。”洛嘉近乎麻木地看对方一眼:“所以郑二郎君就这么心安理得将他当刀使?”郑叔蘅一顿,气笑又被迫压低声音:“谁心安理得?他之前看到郡主的人走散,怀疑您在林地里,按都按不住要出来找!要是郡主您,你会给你的刀这么大的自由吗?”洛嘉猛得抿着唇,脚踝处的疼痛如火烧火燎。原来并不是随意碰见……郑叔蘅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反正这会儿闲着无事,他深深看了眼抬着下巴的洛嘉:“也是,以郡主的性子,把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看谁都这样。”洛嘉瞬间冷冷朝对方看去,郑叔蘅眉头一挑,伸出完好的右臂摆摆手:“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今日如今暂且和平相处着吧,免得也叫那小子难做。”洛嘉冷冷一笑:“好话歹话郑二你可都会说啊。”郑叔蘅无所谓般耸耸肩,反正如今他也不必遮遮掩掩着什么:“总不像郡主,什么都敢做。”洛嘉微顿,直接冷冷看向对方:“我倒不知,近来又做了什么让郑二郎不满之事了?”郑叔蘅亦不避让,混不吝地回望过去:“郡主莫要忘了,鄙人虽然平日不甚着调,却任职职方司员外郎。”职方司隶属兵部……换言之,洛嘉近来小心翼翼查证十五年前的战事,再谨慎,亦有可能被郑叔蘅察觉!
洛嘉心脏猛得一沉,还未开口,又听郑叔蘅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要不是今晚我先找了道,我都以为他们是来灭您的口的……”“你若再胡言乱语,我不介意立刻让你被灭口!”洛嘉再难压抑情绪,直接低斥他住口。郑叔蘅被她喝得一愣,随即失笑:“稍安勿躁,我又不知道郡主你究竟在查什么……”话音刚落,山洞外传来一道踩断枝丫的脚步声,清晰突兀。再顾不上追究郑叔蘅窥探到的秘辛,洛嘉几欲面露狰狞看向洞外!郑叔蘅亦神色一凛,猛得捡起长剑冲向门外,一剑封喉将人摁倒在地。然而人死之前,已然发出了半声吼叫! 惊变若非行动不便, 洛嘉恨不能用自己的簪子将那死士吼叫的喉咙给戳穿!“此处不能再待了。”她惨白着脸看着走回来的郑叔蘅。郑叔蘅堪堪擦拭过脸上的血,杀人对他而言到底太过刺激,他极力按捺了许久才恢复些许:“郡主能走吗?”洛嘉望着漫进洞口的血, 咬牙点了点头。按说她的侍卫和贺云铮才出去不久, 周围若有敌人, 应当极易发觉处置了, 怎还会让人有机可乘?洛嘉不去想是否是又发生什么意外了, 只觉得老天爷直像在故意捉弄她, 想看她不得好死!郑叔蘅也意识到此, 不由放沉了声音:“我们的增援至今未到, 看来营地那边也出岔子了——”郑叔蘅看了眼洛嘉的脚, 忽而轻声决意:“我去外面看看, 若是敌人数量不多,就将他们引开或就地斩杀。”洛嘉眼眸微动:“你要独自去吸引火力?”“那不然与郡主一道等死?我怕贺云铮回来得对着我鞭尸啊。”郑叔蘅咧嘴笑起来。若是增援一直不到, 他们这两个伤患,一个伤了肩臂一个伤了脚, 等同双双找死, 可不是违背了答应了贺云铮那臭小子的?但这也完全是糟糕透顶的主意!“不行, 太危险了!”洛嘉迅速摇头, 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提议。“我还以为郡主刚刚对我已经动了杀心。”郑叔蘅故意开了个玩笑。洛嘉眼神微动, 突然顿住,未回应他的玩笑。郑叔蘅没察觉太多,继续问:“郡主应与虞焕之他们有约好接应手段吧?”洛嘉垂下眼眸, 倒是没有隐瞒:“三声布谷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