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们便是在干第一道工序,洗羊毛。
洗完碗,方秋燕和吴招娣也笑呵呵走了,对送她们出门的赵素芬道:“婶儿,得空和桃花到家里来耍啊。”
老大一个木盆,四个人围成圈坐在小马扎上,大人是在认真干活儿,小娃子却当这是新鲜玩法,小手搓着羊毛快乐的不得了。
赵素芬笑着点点头,竟有些期待了。村里有啥好的?东家长西家短,整日为了那些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干仗吵架,热闹是热闹,但也烦人。
她听了一辈子的闲言碎语,反而想过安静日子。
午后时光悠闲,桃花拉着娘睡了会儿午觉,睡醒起来时,卫大虎已经带着俩小尾巴回来了,几人正蹲在院子里拾掇羊毛。
赵素芬拍了拍女儿的手,眼角热热的,一个劲儿点头:“好,都好,你们都好。”说完又笑她,“你是咋觉得娘会生气的?娘这辈子一直是自己给自己出主意,你当这多好不成?真就好坏都自个扛着,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娘这肩头啊,也沉得很呢。如今有女婿给我卸担子,往后的路咋走,他都给我仔细铺好了,半点不叫我操心,我只需抬脚就行,你说我能不高兴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生气你们的气!商量啥,有啥好商量的,娘愿意听你们的!”
桃花叹了口气,把叠好的衣裳仔细放衣柜里,娘的衣裳和两个弟弟的放一起,衣柜不大,只能这般将就了:“具体的我也不知,大虎是个有成算的,他既然这么说,我们听就是。山里虽也危险,但若外头真不安生,还不如远着人过日子,啥都没有一家人在一起重要。”
她笑着抚了抚女儿脸,主动提道:“倒是可惜上次没去老屋瞧瞧,听你说了几回,娘都好奇山里日子咋过呢。”
赵素芬笑吟吟点头:“好,得空就来。路上滑,你们可仔细些脚下。”
等她们一走,家里是彻底安静下来,卫老头老早便背着手去了山林里消食,这是他的习惯,这里瞅瞅那里瞅瞅,偶尔还会顺道拾把柴火回来。
桃花也没打搅他们,她去了灶房,锅里还有他们洗羊毛剩下的热水,她全给舀了出来,把大虎从二舅家拿回来的锅子里里外外擦洗饿了一遍。她洗锅的时候,赵素芬从水缸里舀了水到锅中,坐在灶膛口起火,又烧上了
赵素芬一惊:“外头竟这般不安生了?”她不是啥蠢人,女婿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除非形势不乐观要开始往山里跑,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她还担心娘不愿意,坐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撒娇道:“您别生气,没有事先和您商量也是情况所迫,前头我们和大哥二哥他们在山里建了两个月房子,大虎下山后都顾不上歇脚,隔日便去了县里,从县里回来就去了周家村接你们。他是个粗心人,没那份细腻心思,但比孝心,我都要差他三分,啥事儿他都安排好了,您和满仓的屋子也是他出大力建的,他特别特别好,您女婿特别好,娘。”
她赵素芬若是不识好歹,哪儿能走到今天。
午后困倦不分冬日夏日,吃了饭食便想睡觉。
灶房擦洗得干干净净,连院里都是如此,陈二牛之前还拎着笤帚前后院都给扫了一遍,扫完他甚至还想去拾掇茅坑,被卫大虎邦邦揍了几拳才把人拦下。
他们倒是客气,卫大虎拎着肉都气笑了,拔高音量叫了几声,但没一人搭理他:“你们不要就不要,好歹等等我,我还要去趟三叔公家……”
“上次去可没啥好瞧的,指不定院里还有没锄干净的野草呢。”桃花笑着说,“如今不同了,屋子是新建的,还围了两道院墙,安全性提高了,住着也没那般害怕。”
赵素芬坐在床边没动手,笑着看她忙活,道:“这么仔细干啥,要我说就放背篓里得了,到时拿出来还不是往背篓里一塞,叠再整齐都得乱,白忙活一场。”
,而是烫手山芋,别说接,那是恨不得有多远跑多远。
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连狗子满仓都被卫大虎带去了村里。
“可没‘到时’了,这衣裳啊,还真得仔细叠好放衣柜里,在没进山之前,您都得从里头拿。”桃花看着娘笑,见她迷迷糊糊好似没听懂,便把大虎之前在灶房里说的话,学嘴给她听,“这回可不是接您过来耍几日就回家,就没打算让您再回去,大虎的意思,过个几日,您和他带着满仓回去,随便找个借口,蚂蚁搬家似,一点点把家中物件搬过来,被褥家伙什,不拘啥,你们平日里能使上的东西,回头全给拿去山里。”
至于山里的日子,她摇着娘的手,哄道:“您下回和我们一起进山,亲自住上几日就晓得了,不难熬的。”
羊毛是打算用来塞被芯的,乡下人哪儿会啥手艺,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把羊毛洗干净晒干,就和塞稻草棉花一样,往被子里塞。日后若洗被子,就拿个筲箕啥的把掏出来的羊毛装好,待被套洗干净晒干,再把毛塞回去。
桃花把院门关了,带娘回了屋,叫她坐着歇息,她打开衣柜把娘今儿带来的衣裳仔细叠好,再寻了个位置放规整。
“晓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