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拉远,俯拍整条街道,我们看清车子的全貌——一辆价值不菲的超跑。
老师:再多十秒钟就该给你扣分了。自己找位置坐。
无论美丑。
银行卡停在女人目光之下,男人收回手,又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到银行卡旁边,用无声的行动告诉我们:在这张纸上签下名字银行卡便归她所有。
画面接着转入片头,片头几个场景交代了车祸发生之后的故事。
首先是医院,急救室前站着一个男人,我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以确定他不是楚杭,但具体是谁我们还不知道。背景里出现雨声,还是那道背影,场景转变为墓地——在医院抢救的那个人最终去世了。
他的力道有些大,垃圾桶盖摇晃了几下,透过缝隙我们看到他扔掉的是一张旧身份证,但姓名那一栏有三个字。
陆温寻面无表情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
自行车在一幢教学楼下停稳,楚杭顾不上锁车,背着画具冲上楼梯。
但楚杭想画正面,比起身体他更喜欢画头像。
她看起来相当憔悴,我们不禁开始好奇,她是因车祸而死的那个人的亲属吗?她面对的是谁?调查案件的警察还是律师?
仿佛身体里有一场季风过境,狂烈之后留下一片狼藉。
模特眼神赤裸着勾了他一会儿,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地面;楚杭心跳漏了一拍。
陆温寻咬咬牙,撑着床头柜站了起来,蹒跚几步走到窗边,用力扯开窗帘。
【伟大的作品,下次试试能不能临摹。】
贺迟森向来没轻没重,兴致上来了便不管他的死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习惯——大概不会有习惯的那一天了。
楚杭迟到了几分钟。今天这节是人体素描课,模特坐在中央,四周围坐着一圈圈学生,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很难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溜进教室。
垃圾桶盖最终完全盖上,画面转到楚杭,他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眼神迷茫。我们听见他脑海里回忆起的撞击声,接着看见他闭上眼,表情相当痛苦。
车祸发生已过去两年,看来他走出了阴霾。
双脚刚触碰地面,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酸痛感沿着小腿肌肉往上窜,骨头像是被打碎后重新粘在一块儿,存在感异常鲜明。
陆温寻眯起眼睛看向窗外,从这里能看见马路对面
他是一名美术系大二学生,也是一名同性恋。这个身份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困扰,他的家庭非常开明,母亲因生他难产去世,父亲格外珍惜这个小儿子。
但他跪地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样无助,仿佛也是一名受害者,让我们不仅产生疑问:凶手真的是他吗?他看上去精神正常,为什么会开车撞了人?
楚杭: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啊!
道路两旁的桃花花瓣随风飘落,有几片飘进他背上的画具里。风吹起他的刘海,楚杭全身上下洋溢着蓬勃的少年气。
模特面前已经围了三层人,楚杭见缝插针摆好画架,从墙边搬来一把凳子,坐下,拿起铅笔,抬头,跟模特视线交汇在一起。
画面再次转入黑暗,片头结束,正片开始。
镜头对准“不”字无限放大,直到黑暗占据画面,这是一处转场,转到一部相机,取景框里的人是卫尧。
一只手出现在桌面,手指劲瘦有力——是男人的手——压着一张银行卡推向中年女性,西装袖口随着动作微微缩回,腕间露出一只昂贵的手表。
卫尧把身份证收进口袋,一边走一边从另一侧口袋摸出一个东西,随手扔进街边垃圾桶。
楚杭不好意思地笑笑,进教室先看见了模特光裸的后背。这位模特背部肌肉很漂亮,不难理解为什么有人选这个角度素描。
光线如同无数支利箭,直挺挺刺了进来。
没错,他还有一个哥哥,片头里和女人交涉的那个男人就是他的哥哥。
想必楚杭是一个家境殷实的富二代,有足够的财力摆平这起突发事件。
画面切到一张桌子,镜头上移,出现一张中年女性的脸。
但他骑着自行车出场仿佛又在暗示我们,那场车祸在他心底留下了永久的疤痕,意气风发只流于表面,他心中永远怀着恐惧。
女人迟疑片刻,最终拿起了笔。
我们那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对着镜头微笑,画面定格,这张照片下一秒出现在一张崭新的身份证上,姓名栏写着:卫尧。
老师正在向大家介绍今天这位模特,声音隔着门窗听起来有些模糊,楚杭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卫尧”二字清晰地蹦进我们的耳朵。
卫尧,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一扫先前的沉闷阴暗,正片时间设定在阳春三月,伴随一阵清脆的铃声,富二代楚杭骑着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自行车奔驰于校园道路上。
镜头转到俯拍,这是一份不追究刑事责任保证书,女人在右下角签了日期和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