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起一声幽微的叹息後,他先打破安静:「你要回家了吗?」
如暗恋着、单恋着、相思着的时光,苦中带着甜美,令人回味。
又是一番无言--我本来是这麽预测的,但他说了一句:「我过去找你。」後便挂掉电话,难得坚决。
「有要买的书吗?」他走了过来,想帮我拿包但我避开他的动作,他明白我的无声之言也不坚持。
只是当我缩在他身旁,在狭小伞面的
手机到现在没有震动过任何一次,过程我焦躁地以为自己关了静音,近乎歇斯底里重复了好几次确认,明知自己傻又无法阻止,想跑到海边一头埋进去冰冷的海水里尽情地游到虚脱,但我连拿着浮板打水都有困难,一切事情停留在幻想时最美好。
我摇摇头走到店门口,对着微笑拿起一把伞要递给我的他皱眉口气很差的说:「帮我撑。」他愣一下後推开的摺叠伞遮住了他的表情,我也没有余力去思考太多,置身於热气与sh气编织的天气如同埋进果胶里让人窒息。
「你在哪里?」他的声音透过机械传来是另一种稍微不同亲耳听闻的低沉。
快要失去的感觉。就像每次都害怕坐过站一样的心情。
闷热的气t所蒸熟。
广播倏地穿过耳膜,我立刻绷开双眼一脸神经兮兮地张望着四周,总是能够在目标前两站醒来是我过往一件值得说嘴却不怎麽突出的技能,只是这一两年来搭乘公车的机会大幅减少,我拥有了一个专属司机,在车里可以自由任x地想睡就睡、想吵闹就吵闹。
电话那头是一波沉默,我一瞬觉得天崩地裂却又察觉这正巧是我的计谋成功的第一步,五味杂陈之下我也无话可说。
起身、结帐,步出,我所厌恶的太yan便肆无忌惮地展现,此时不仅是天上的热,连地上的柏油都滋滋作响,分明还没到会出现海市蜃楼的时节,眼前的建筑却弯弯曲曲地扭动如水中的倒影。
「伟中路到了。」
走下车,还有五分钟的路程,垂着僵直麻痹的肩膀前行,绕过电梯往楼梯走去,爬到节最後写下「被拒绝」然後结束,下一段故事的开头场景拉到了异国,我站立在三月会下雪,产季时草莓跟樱桃便宜得可b故乡的香蕉跟西瓜的温带大陆。过着与前世隔绝的日子,唯独只与他保持断断续续的联络。再次回到日日使人融化的南岛时,他又出现在我面前,这次我没办法推开他,因为我深刻地t会到人生有多虚无,大概是我投身存在主义的开端,但那时还在过渡期,我还无法真的断绝贪嗔痴,还试图在虚无的宇宙里寻找运转中心,有三百多天他是太yan而我是冥王星,或许说他是土星我是旁边的卫星,因为後者的存在b较容易销毁,但这个真相也只有我暗自明白,或许在他感觉起来、在他人眼中,我才是掌握权柄且蛮横的上位者。我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任x会使这段感情提早迈向灭亡,所以我收歛了许多,用所有我所听闻过的、觉得有效的方法,尽量装得温柔,贤良,效仿日本人不带给别人困扰的美德,留给双方足够的个人空间,给予绝对的信任……等等,也不知道到底是否正确,但我给自己的努力给予肯定。
差点把欣喜投出,我连忙将之挥到脑後装作无所事事的轻松语气:「喔,在书店啊。你回到家了?」说到後面声音便开始变形,我所想隐藏的快乐终究还是破墙而出。
午後雷阵雨开始劈哩啪啦地席卷天地,而他的出现在我心中深处也刮起同样嚣狂的旋风。
我走到了不远处的书店,仔细地逛过每一排作为消磨时间的方法。
「你过来g嘛?」我的惊讶只留给自己并与手机萤幕上的「通话已结束」五字共享。
同时这也是痛苦的开始。
三点半多几分,手机一响我便急忙地接起来迅速跑到墙边。
其实我的归心似箭,後背在背包与炙热的天气交互作用之下已经被汗水沾sh又晒乾,残留的盐分与黏腻感让我十分不耐,但我故作迟疑地回答:「不知道。」
彷佛方才在车站的争吵不曾发生,虽然只是我单方面在发神经,过去的我总是这样,但对於对方不计前嫌到了无痕迹的地步,不知为何又是一gu气,我顺着他的话发起刚刚才建构成的怒:「我出门前明明就有跟你说!你明知道我就是记x不好啊!」这是真实的心声没错,但也隐藏了剩下一半的谎话,只是残余未诉诸言语的到底是甚麽我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撒娇。
我只能与过往相同地独自吞下怒火、愤恨与悲苦,不同的是这些的强度与浓度变成两倍甚至无限延伸,我脆弱的喉咙与胃、食道与五脏都被强酸与滚荡所灼伤,开始溃烂。
「嗯。我本来以为你在家呢,但没看到你的鞋子与包包。」他的语气明显地交错着担忧与松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忘记你没带钥匙出门,我应该先把钥匙给你的。」他的语气一如平时的温润。
饭後的红茶端到桌面,我低声道谢时内心还在犹豫要不要使用另一个胃,最後放弃只目送服务生纤细的背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