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关湖看见他的眼睛弯起来，更深的东西却看不清。桂祎的声音又轻又低，像故意诱导他陷入一场梦：
桂祎想起来另一件事——那两个有点烦人的后辈也随着程遇回来了。
他早就认清现实，但好在，春天到了，事情总不会变得再糟糕了。
身体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筹码的一种，况且，情欲之中谁也不吃亏。
“能卖程总的人情，反而是我的荣幸啊。”
他走过去，手掌贴上桂祎微凉的侧脸。
他亲吻现在的桂祎褪去稚嫩的脸，咬他的嘴唇。
他是个绝对算不上强壮的人，此刻，西装布料妥帖合宜地包裹着那副躯体，显得他腰身窄细、双腿修长。
程遇再次看见一场往下飘的大雪。
关湖挺久没见他，他同身旁来往的人随口寒暄着，视线却总是向着桂祎。
程遇自然而然向他抛了橄榄枝，他觉得自己埋下了一粒花种。
程遇同他碰杯，微微颔首：“张总。”
没有养花人会怪罪自己的花。他会将他剪下来，插进自己的花瓶。
关湖一时没接话，眼里是他脸边镜链如水的粼粼碎光，还有镜片后那双形状漂亮而朦胧的眼睛。
桂祎微微仰头退开一寸，答：“您倒是会问。”
桂祎的声音响起，打破这片寂静：“有什么事？”
桂祎的样子看起来一如当年，他微微笑着，故意说勾引的话也冷淡又克制。
“我们应该见面，”关湖冷静地说，“大概是因为我有点想你。”
而这样的觑觎当然不止来自于他一个人。关湖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时堰，默默饮了一口手里握着的香槟。
他的君子皮稳定又自然，二人从母校谈到工作，从现实聊到理想，期间甚至惊奇地发现二人从同一个学校毕业。
“他六月份毕业，在我手下实习罢了，”张总摆摆手，接着说，“您若是欣赏他……”
宴会将散，关湖看见桂祎慢慢脱离了人群中央，顺势跟着他一路溜达到大厅外花园的角落。
随着桌上局势变化，青年也换了角度姿势，程遇看清他修韧的腰身、看清他臀腿漂亮的弧度。
桂祎算不上讨厌他们，至少跟程遇那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相比，年轻人还算是真诚。
“不过，”桂祎接着说，“您是想看么？”
“您不嫌我挖墙角烦人？”
程遇问：“你在那之后还打过台球吗？”
桂祎喜欢春天。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旁，俯视公司大楼旁几棵花树的树顶，看粉白的颜色被清淡的阳光照得鲜亮。
桂祎几乎不会这样打扮，以至于他一露面，便有许多目光落在他身上。
此时天色已晚，月光静静照着，户外与室内的热闹截然相反，空气冷清又寂静，除了他俩便再没有其他人。
他甚至破天荒地戴了副细框眼镜，镜链垂在肩上，闪烁着细碎的光。
程遇顺从本心，上前同桂祎搭话。
被触碰的人微微颤了下。
这时东道主终于找到程遇，同他搭话。
桂祎在人群里一向是最出众的那个，是被追捧了许多年长盛不衰的青年才俊，关湖独自站在人群边缘，目光追逐着桂祎。
“我可以打给您看，先生。”
“哈哈……”张总笑得眯眼睛。
桂祎愣了下，不知道因为他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的话语。
自己像个登徒子。但他天生道德感淡薄，这样暧昧的场合更没兴趣继续装君子。
春天在这个城市热热闹闹地铺开。
只可惜，时过境迁，他青涩的玫瑰开得太艳，居然先遭了他人的觊觎。
关湖没再接话，只是手掌缓缓下移，覆着桂祎的后颈。被衣领隔着，他只触碰到一小片细腻的皮肤。
“真的么？……这是我的荣幸。”
大约因为空气灼热，他解了几粒扣子，顶光明亮地照下来，更照得他凸起的锁骨莹白如玉。
严肃的正装同他那张漂亮的脸搭配起来其实……很合适。
程遇觉得挺有意思：“他在您手下工作吗？”
桂祎。
同僚……也是对手啊。
他转过身，同关湖遥遥相望。声音从那边传过来，隔了一段距离显得有些不真实。
“他的确能力不凡，是个相当出众的青年。”
程遇听明白他在笑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张总顺着他视线转过头，笑了声：“您在看桂祎吗？”
公司举办了一场盛大又相当正式的宴会，桂祎穿一身正装，头发规规矩矩地高束起来，发带垂在发辫底下。
不过没关系。
“我对您的提携，不胜感激。”
程遇越发明白桂祎是个颇有志气的年轻人，他眉眼总是带笑，里面的神采美丽又明亮，很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