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海边大别墅、大g车纸扎。
结果他现在不仅还活着,并且深夜在冰柜前给杀人魔挑选冰淇淋。
杨真不喜欢太甜的东西,给自己买了支绿豆棒冰,又买了几瓶冰啤酒。
回去的路上,他掏出手机搜索,被迫协助分尸,隐瞒不报如何量刑。网上的说法从死刑到拘留都有,杨真特地查了会不会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毕竟他还指望自己靠之前的作品名垂千古。
“读了大学就是聪明,我不说你都知道我爱吃这个牌子!”陈自强没有洗手,用血淋淋的手直接接过巧克力甜筒,杨真大着胆子往操作台上看了一眼,尸体的四肢已经被卸下来了,整齐地摆在操作台四角。
杨真受不了房间里的味道,靠在护栏上撕绿豆冰棒的包装袋。陈自强也跟了出来,看到他只是吃冰棒以后,轻松地说:“我还以为你又要跳呢。”
杨真往右挪了几步,和陈自强拉开距离。
陈自强像是没注意到杨真的抗拒一样,眼神亮晶晶地舔了一口冰淇淋,说:“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什么忙?”
“最近天气热,肉只能放冰柜里,结果单子太多,我冰柜都满了,你家有冰箱吧?”
“肉我自己搬,你给我开个门就行。”
像做梦一样。
租下这间三十平米的隔断房时,杨真幻想过可能会发生在这间屋子的各种生活细节,和朋友聚餐喝酒之类的,还有熬夜剪片子这种苦情的画面,却唯独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坐在墙边,喝着冰啤酒看陈自强,一个长着人见人爱娃娃脸的变态杀人魔拎着一大包支离破碎的人体组织放进他的冰箱。
“你不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吗?怎么也喝酒?”陈自强失望地咕哝着,路过门口那一堆纸箱时往里看了一眼,眼神发亮,兴致勃勃地问杨真:“这么多书你都看过啊?”
“你怎么开口大学闭口大学的,你就那么想读书?”酒壮怂人胆,一瓶啤酒下肚后,杨真也敢问陈自强问题了。
陈自强抓抓头:“读书多轻松啊,天天坐着,不用跑来跑去,最近活太多,我白天要顾店,晚上也要出工,累死了,想跟肉店那个老板请假几天,他都不答应。”
“说到肉店,你下午卖给我的肉,怎么是坏的?”杨真想到这回事,随口问道。
陈自强沉默了一会儿,嗫嚅着说:“你已经吃了吗?”
“吃了一点,都酸了……”杨真不满地抱怨道,突然脸色一变,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你楼上冰柜里那些肉,那些肉最后都……”
陈自强在杨真的注视下,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心虚地解释:“对不起,早知道你要自杀我就给你拿好的肉了……”
杨真冲到厨房里,把整口锅都端出来,用力砸在陈自强面前。肉块还在棕黑发亮的卤水里浸着,卤水表面结了一层乳白色的油花。
“你卖人肉给我?我吃了人肉?”
“我,我都有放血了再卖,处理干净了。也,也不都是人肉,大部分还是猪肉,哪有那么多人肉。”
杨真又“哇”的一声,吐了一地。他想到下午清洗那些肉时的触感,柔软的肉块搭在手上,湿冷黏滑,像握手,像抚摸。
“对不起啦,以后你来我给你拿好肉。”陈自强勤快地找来拖把把地板清扫干净,从纸箱里抽了几本书出来,小心翼翼地问杨真:“这些书能借我看吗?”
“送你了。”杨真心烦意乱地把他推到门外,想到冰箱里还冻着死人肉就浑身难受。
陈自强从门缝里挤进来半个头说:“你想吃卤肉是吧,等着我给你带哦。”
杨真没理他,把门用力关上,听到陈自强轻快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回身看着被陈自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家。
整齐得像天台储物间里的尸块。
三.
杨真没有劫后余生或者大难不死的庆幸,只有计划被打断的无措。坠楼以后的时间对他来说,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可他被陈自强硬生生地扯上来,滞留在这个缺少他一席之地的时空,继续面对之前令他走投无路的一切。
他把家里的酒都找出来,连同晚上买回来的啤酒一起灌下去,伴着电视里肥皂剧连续不断的罐头笑声,杨真终于成功让自己昏睡过去。
杨真难得睡得很沉,直到被敲门声吵醒。“笃,笃,笃。”敲门的人很有耐心,一下一下缓缓敲着门。
他睁开眼,看着被日光照亮的天花板。天花板的墙皮斑驳发黄,回南天受潮经常开裂落下,只有边角的石膏线彰显出这间残破不堪的屋子也曾经被认真对待过。
杨真的目光专注,好像只要看得够久,他的视线就能穿越时间,回到这间屋宅刚刚竣工,主人入伙的那一天,再听见那一天的笑声,乔迁宴上的觥筹交错声,闻到崭新的油漆味。
如果一切还不够有希望,那就是时间还逆转的不够多。
“嘎吱”一声,敲门的人终于失去耐心,未经允许推开了门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