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管笑眯眯地辞别了永安郡王妃谢慕林,退出东院,来到一处阴暗的长廊,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这原是我们的失职之处,王爷怎么罚都不过分的。偏王爷厚道,念着我们劳苦功高,只罚了几个月的俸禄就完事了,一板子都没打。王妃不在意,郡主娘娘却是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只是碍着王爷的脸面,不好公开斥责咱们,才借着上京的机会,以查账为由,狠狠叫我们吃一回亏罢了。其实当初郡主就是叫我们补上先前该受的罚,原也是我们该得的。”
老总管摇了摇头:“郡王妃说了,她在京城不会逗留太长时间,就不想多事了,横竖王爷和郡王爷没有吩咐过,王妃进京时也没干过这种事,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还是那句话,她信得过我老头子。”
前情
众人有人面露讪讪之色,也有人非常直白坦荡地答应了老总管,还有人笑道:“其实上一回郡主娘娘进京时查账……多少有些替王妃出气的意思。王妃来京城走动,也没走几家亲戚,却受了不少人的排挤。王妃是个省事的性子,不跟王爷说也就罢了,我们这些人分明知道,却也没提,害得王妃受了一个多月的委屈,才由永宁长公主殿下告诉了王爷。
有人急忙追问了一句:“那账呢?老总管可问了,她要不要查账?!”
谢慕林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事。她在屋里带着香桃与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还有人念佛的:“阿弥陀佛,郡王妃真是个宽和厚道的好人!近来咱们光是忙着王爷吩咐的差使,就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了,郡王爷与郡王妃又来得急,我们哪里挤得出时间来做什么假账?!本来还以为会挨一顿罚的,没想到郡王妃连查账的意思都没有,我们这回可省事了!”
有人嫌他这话有些刺耳了,不满地道:“这又不是一回事儿!若是郡主娘娘为着王妃受委屈的事儿罚我们,原本就是我们的错,我们也就认了。可为着账目上不清不楚……你我心里都明白,那上头有许多账压根儿就没办法说明白!一旦落于纸上,叫外人知道了便是把柄,没得给王爷惹麻烦,因此才要拿别的名头来搪塞,就显得采买上的人不老实,我们出门办事也虚报了账目一般。
老总管笑眯眯地说:“郡王妃把所有帖子分门别类归置好了,除去几家可能需要王爷、郡王爷和郡王妃出面的以外,其余的帖子都交回给小老儿我处置,说是信得过我。”
不一会作,黑暗中已经闪出了几个人影,凑到了老总管身边:“如何?郡王妃怎么说?”
谢慕林咳了一声:“这个真不用了。老总管,我就是过来住些日子罢了。我知道京城这边的王府素来有自己的规矩,王妃都没打算改,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一切都看王爷的意思就好。”尤其是这边的人明显还为燕王充当着京城情报员的职责,情报方面的花销支出最是说不清楚的。她若要查账,只会查出许多不明不白的东西,不但无法理清账目,反而有可能得罪了京城燕王府上下人等……
老总管挥了挥手,众人顿时四散。前者也继续不紧不慢地朝前走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其实我们真个没贪什么钱!顶多就是抹个零头什么的……这都是在为王爷办事,却挨了罚,你心里服气,我还觉得委屈呢!郡主娘娘那一回,有王妃的前情在,我们还能受着。若是连新进门的郡王妃也要拿这种事施下马威,我可受不了!”
她又不是燕王府的当家主母,真的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她如今的心理压力已经够大了……
谢慕林被夸得脸红,干笑着说:“老总管不必这般夸我,我还差得远呢!虽然我从前见过王妃是如何处理北平宗室事务的,但在京城,我还什么经验都没有呢,还得靠您日后多多提点。”
“郡王妃没有查账的意思,心里想必也明白那账是怎么回事。少主母体恤我们,我们用心任事便好,少埋怨。在外头得了什么有用的消息,记得回来报上去,也让郡王妃心里有数。她还是新进门的媳妇儿,头一回在京城走动,可别叫她象从前王妃那般受了委屈!都记住了么?!”老总管扫视众人一眼,虽然周围光线昏暗,但所有人还是觉得自己被盯上了,都不敢大意,连声应答着:“是,总管大人!”
老总管咳了一声,众人顿时住了嘴。
老总管似笑非笑地扫视众人一眼:“虽说郡王妃厚道,没有查账的意思,但你们平日里行事也不可太过了。王爷另有厚赏,各人家中实在有难处的,跟我老头子说一声,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但若真的借着办差的名义,贪了公中太多的银子,别说王爷王妃、郡王爷郡王妃看着不象,就是我老头子看着也觉得没脸见主人!所以……郡王妃不查账,固然是好事,你们行事也当对得起她的好心才是!”
“郡王妃言重了。您但有吩咐,小老儿定然有问必答!”老总管搓了搓双手,“今儿有些晚了,小老儿这就告退,不打搅郡王妃歇息了。明儿郡王妃可要查账?小老儿让人把账簿都送过来给您过目?”
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所有帖子都归置好了,真是能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