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声音一道来的,仿佛是清泉解冰一般,霎时化掉了里头男子脸上的阴沉,他仰起安慰的笑:“二哥不必担心,只是被发现而已,那姓顾的决计不知道是谁做的。”
其实?他也并非想做什么,不过是想吓吓她罢了——叫那些平头老百姓瞧见是季卿语坐在车马里,还能不眼热?宜州城里那些人,除了想看热闹,那最想看的便是传闻中美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季卿语到底长什么模样!
魏轩这人,说得?好听是风流,说得?直白?些,那便是好色,从前?看季卿语好颜色,又见他娘是真喜欢,便动了想娶的心思。这样的美娇娘换做谁家妻,谁能说得?出一句不满意?况且季卿语还是季大诗人的曾孙女,相貌才情不必说,放在家里是红袖添香,带出去与?官绅人家往来,那便是替他在后园争脸,整个宜州城,怕是没?有一个比季卿语更适合娶回家的姑娘了。
魏轩想得?清楚,等那些人真瞧见了季卿语的样貌,根本不消他动手,自?有人羞辱她,什么千金小姐、名门闺秀?还不是跟乐馆舞女一样,只能任人瞧看?他倒要看顾青回来知道了这事,还会不会喜欢这已经?被人瞧去千百回的美娇娘?
靠近眼睛下方?,一道红线应声破绽而开,在他脸上流下了一道血痕……
越人歌酒肆二楼, 趿着木屐的小二忙上忙下。
骤缩——
抬着坏掉的竹屏出去, 又换了展新的进?来,小二们?头都不敢抬,就怕惹厢房里穿着青灰色常服的年轻男子生气——这男子坐在酒案前?, 用一方嫩青色帕子捂住了左脸,不着细看便知心情不好,美人环佩叮当地来都不敢劝,轻柔慢语还没?开口, 见地上丢着几大碇银,便识趣地滚出去了。
只没?过一会儿?,外头又有脚步声来,只这回环佩叮当是没?有的, 只剩下急切,那人来得?急, 气息都还未喘允,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妹婿, 事情可是败露了?”
热锅上的蚂蚁被煮了几个月,谁知那老头也是有脾气的,转头竟把?季卿语许给了个糙汉将军——这将军还是他轻易奈何?不得?的,魏轩只能忍下了这口恶气。
魏轩捏着把?金扇子进?来,头戴玉冠,着着金丝青玉袍,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脂粉香,一看便是刚从哪个美人堆里出来的,只额发微乱,倒是还知道急——这人先前?惹了祸事,叫魏硕罚了三个月的禁足,谁来劝都不好使,真真是三个月一日不差,只这人又是风流浪子的性子,禁足就像拿刀磨他的鳞,如何?不难受?
魏轩想得?美,可胆子却小,自?己轻易不敢动手,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家中那个上门婿——这人吧,虽是个文?平小县城出来的,但却有本事,把?他爹他娘还有他那个妹妹云姐儿?都哄得?高兴,魏轩心里嫉妒这人,可又不敢嫌在明面上,毕竟还得?托他办事,况且这么厉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倒插门、没?骨气的,在他魏轩面前?,也得?一口一个二哥的敬着。
魏轩打探了一番,对这女子满意极了,却不曾想这小小六品芝麻官的女儿?,竟敢不愿嫁给他!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先前?要出气,可一转眼,这人却跑到庙去了,他没?办法,只能对着她爹撒撒火气,叫那季家老头破费不少,都打点不上关系。
魏轩想起这事来就后怕,面色忐忑不矣:“我听人说,那办差的小吏已经?叫顾青捉去了,你说要是被查出来……爹不会要生气吧?”魏轩徘徊几步,看曹嶙捂着脸,据他的人说是受了伤,才想起来哄,“怨我!无端叫你做这事干嘛,给顾青递了把?柄不说,还叫你受伤了……”
这处酒肆与?其他的酒肆不同?,二楼的厢房走道是一条响屐廊,据说是仿吴越西施建的, 廊道建的宽厚,却非实?心,下头埋了一成排的小陶缸, 肆里的美人、小二各个身系铜铃、身戴佩环,趿着木屐在廊上走时,能叫厢房里的客人听到清越铃响与?环佩叮当,真真算得?上余音绕梁。
只这一回,坐在厢房内的客人颇觉这声响吵闹, 面色骇人——
身后竹屏轰然?倒地!上头箭羽夹着一段鬓发?,直插竹中,箭羽因为?力道,震得发?颤!
魏轩听他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行!这
曹嶙继续道:“姓顾的知道不了,那人是我买来的死士,要是被人拿住,便会自?尽,绝不会留下把?柄,再不济,若真的事情败露,我也决计不会让爹知道,这事同?二哥有关。”
第26章 风月事了(一更)
“一点小伤而已,二哥要是来得?再晚些,怕是都瞧不见血了。”曹嶙不在意地说着,他笑起来一点不设防的模样,好似真的很敬他这个二哥,活脱脱一个白?脸书生秀才样。
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五皇子登基,太后是他姑母,当今圣上他都能托大叫一声表哥!他魏轩还怕什么顾青?而且顾青不是到京城去了吗?谁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季卿语可不是经?常出门,错过了这回,他得?等到猴年马月?
今日确确实?实?让曹嶙给季卿语找麻烦的便是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