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辞和容炀下车去找上山的路,找了半天,才总算看到一条小径。
“车只怕是没法开上去。”容炀皱眉说。
傅宁辞抬手敲了敲鼻梁,苦中作乐道,“只怕两个字实在是太委婉了。”
这条路宽估计还不到一米,连石子都没有铺一点,就是条土路。两边杂草极其茂盛,长得能半人高。傅宁辞不禁怀疑这压根不是条正经修的路,是人走出来的。
无奈他和容炀又往前面绕了一段,再也没有发现比这更像路的东西,只得回去叫楚晴和卫顺成,简单收拾了些行李。四人便沿着那条窄窄的小径往上走。
山路当真走起来,才发现比想象的更加麻烦。大概是前些天下过雨的缘故,路上格外泥泞,天气冷,有些地方又结了冰,稍不注意便滑。
不过四人体力都还不错,就是楚晴看着柔弱,也是能徒手掀翻两个壮汉的。虽然路不好,一路上也没歇过,只偶尔在岔路口停下来看看地图。
傅宁辞原本担心容炀凡胎肉体不比他们有灵力傍身,再加上前一晚赶了路,一直也没好好休息,走起来会吃力。幸好容炀面色虽然一直有些白——他自己解释是风刮的,其它倒没什么,呼吸听着比自己还平稳,傅宁辞也慢慢放下心来。
就这样走了一个多钟头,容炀忽然停住了脚步。那时他刚好走在最前面,这一来,傅宁辞他们也就都停了。
“怎么了?”傅宁辞问,然而容炀还没答话,他自己也听见了。原本寂静无声的山谷里,渐渐有了声音,说不出的诡异却又仿佛在哪里听过。
“看那边。”容炀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远处的山林中,正有依稀的星星点点的红光朝他们飘来。
第46章
“那什么玩意儿?”卫顺成说着把脖子上的刀形挂坠取下来,刀很快便放大了,刀背上甲骨的“玉衡”二字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傅宁辞亦将天枢握在了手里。红光看着远,不多时竟也飘过了一座山头,再过片林子,只怕就要到跟前。离得近了,那声音也清晰起来,傅宁辞总算知道这种古怪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很像是哭丧的声音。
“前面是民研局的领导吗?我家主人叫我来接。”沙哑得如同锯木头一样的嗓音响起。
卫顺成把刀缩小,没有立即挂回脖子上,先收进了袖子里,看向树林里走来的老头,“你是钟家派来的?”
这人穿一身粗布竖褐,脸皱得如同旱得裂开的沙地,左眼框里空荡荡的,右边半张脸从嘴角处似乎被撕开了,口子一直到耳朵后面,又用粗麻线胡乱地缝起来,一说话,混着血水的唾沫就从缝隙处漏了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盏没有糊纸的灯笼,竹制的灯骨架上绕一圈圈串好的红色珠子,让人很难不联想到在钟霄捧着的鸽子红色的眼睛。
“他不是鬼吧?”楚晴轻声问站在身边的容炀。这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活气,但若说是鬼,似乎也不像。楚晴平时处理鬼族的案子不多,也主要是和鬼仙接触,乍一见还真有些分辨不出来,想着容炀出自钟家,就问了一句。
“是人。”容炀低声答她,又补充道,“不是活人。”
“信来得太迟,没来得及去山脚相迎,还望星君恕罪。”那老头用他仅剩的一只眼在他们四人身上打量一圈,对容炀道,“这位便是旁支的少爷吧。”
他大概是要笑的,但笑容在那张脸上显现出来,便是说不出的恐怖古怪。
傅宁辞不动声色地往容炀身前挡了一步,“恕罪谈不上,山路曲折,能来接已经不容易了。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朽刘三,是钟府的管家。”刘三弯了下腰道,“前面还有一段路,怕星君奔波劳苦,大老爷让我带了轿子来,还请星君上轿。”
他一面说,一面挪到了旁边,露出身后树林里的“轿子”,旁边暗处也能看见点点红光,想来是站在林中的轿夫。
那玩意儿说是轿子,其实不过一个长方体的木头箱子,黑漆漆的,很大,看起来能把他们都容得进去。
“不必乘轿了,你带路,我们走过去就行。”卫顺成摆摆手,皱眉道。
刘三摇头,“星君有所不知,这路弯道岔道都多,若非走熟了,稍不注意便容易丢,也耽搁时间,不如乘轿来得便宜。”
他又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躬身立在哪里,软硬不吃的样子。楚晴对卫顺成使了个眼色,“既然这样,那就客随主便吧。”
这个所谓的轿子没有轿帘,得从顶上进。一个瘦弱的侏儒蹲在轿旁,他两条手臂都断了,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石墩子,刘三的意思竟是让他们踩着他的背上去。
“不必了。”傅宁辞冷下脸道,让那侏儒退到旁边,抬手扣着木头边,略一撑便进去了。
待四人都进去,箱子就合上了。
里面很宽敞,左右对着两排铺了兽皮的木头板子,旁边有两扇小小的窗,糊着白纸,顶上四周缠了一圈灯笼上相同的小红珠子,闪着幽幽的光,凑近一点,还能